任孤鸣把符篆往近前一凑,居然看到潮湿的碎土里被扫出来一截纠成一团的碎头发,其发质之粗糙,纠缠之凌乱,实在够人吐一壶。
公珩这把剑虽是凡铁,那也是打磨锋锐的凡铁,他从下至上信手一划,那副薄棺应声裂成两半,悄无声息往两边一歪,骤然露出了埋在棺底的一具破败死尸——精血被什么东西吸食殆尽,只剩一层枯槁皮肉犹自呛着满嘴污泥紧紧搂着棺底,好像已经死去多时,一身农家打扮的衣衫空荡荡惯着泥,像个破口袋一样拢在他身上。
这人生时似乎也是体格健壮之人,但此时剩一副与骨架无异的干尸,诡异地埋在棺底,怎么看怎么恐怖。
尸体也不像要起尸的样子,看他倒栽进棺下又好像是自己钻进来死的。步岑姜示意一个弟子上前摸了摸这具尸骨,看头脸、手臂伤痕也能证明这一点自行爬进来磨损的。
“应该是大梁镇失踪的男人。”银霜剑先掘土后劈棺,实在令人难以不嫌弃,公珩提着剑柄顺手就剖了他肚子,刹那间仿佛被人捏破了一层窗户纸,斑驳的厚实白絮爆出一大捧,沿着他肚子滚了一地。
众人干脆退开,静静看着白絮开花一样铺了满地,最后挣扎着摊开最后一点,不甘地静止不动了。
不知哪里卷来一道阴恻恻的风,捎着一捧白絮去往山林里了。
“和那群散修肚子里的东西一般,可他倒是没诈尸,连个白尸都算不上。”任孤鸣拍了拍衣襟上的土沫,“我怎么觉得山里的东西像是两拨,有虫儿的就诈尸成凶尸,没虫儿的肚子里灌白絮的就是白尸,哦,应当是死透了才能剖出来白絮。”
“这个絮和柳絮那种轻薄的又不一样,感觉很是厚实的,我小时候家有块水塘,这个厚实感觉有点像水边的香蒲。”小地图双手拢了个大致的形状,“一捏就会爆花儿,絮的颜色发黄,不白,可以拿来做枕头。”
“明日问问这山上哪里有水塘、河沟生香蒲的。”任孤鸣一挥手,“今日不如找块空地生点火休息一晚,明天下山上镇子打听情况再说。”
步家子弟被他这个胡乱下的决定惊到了,纷纷质问道:“在山上休息谁知道能不能有什么东西过来怎么能休息!”
步岑姜柳眉倒竖:“胡闹!”
“胡闹对方想对你们出手早就出手了,那群散修出门不过短短时间已经变成了凶尸,你们在山上活蹦乱跳这么长时间,还把人家坟刨开了,怎么刚才不害怕现在害怕啦”任孤鸣似乎浑然忘了刨坟也有他一份功,他甚至还是主谋,理直气壮反唇相讥:“为什么安葬的尸骨都在外面游荡,吸干了精血的农户被埋进地里不见天日你们没有想过吗”
众人不做声。
“生者不存,死者不宁。”公珩把剑一抛从容接话,那柄凡铁锵然入地三分,正好扎在蒲絮堆上。
“对,生者不存死者不宁。”任孤鸣赞赏地看了一眼公珩,“对方压根不是盯上了大梁镇想圈地立派,或者单纯为害一方裨益修为,可能只是与大梁镇单纯有仇,这是回来寻仇来了。”他叹了口气,“有空在这边刨坑不如明天去找个人问问,看他们这个镇子和谁结过仇,香蒲又是什么东西,再折腾下去天都亮了,通宵容易猝死哦。”
步岑姜气的干瞪眼:“那你有办法让外面的人进来吗我们步家正巧有位前辈在铸周山的先机台值守。”
任孤鸣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哦。”
步岑姜分明气出了青筋,然而良好的家门教养让她硬生生把火气压住。她深吸几口气,愤然指挥几个弟子寻找开阔地休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哭唧唧,今天有小可爱收藏点击评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