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在哈德逊河峡谷庄园,安赫尔将那段父亲的录像,翻来覆去看了一下午。
以他的记忆力,回去后顺便就把录像里的人都画了下来,这可能是出于练习速写的习惯。
重要在于,他人物素描的还原程度很高,拿来当通缉照都足够了。
费利佩翻看了一下,合上速写本:“画得很好。不过下个月会有一次跨国追捕,需要你现场指认。”
“可以。”安赫尔淡去笑容,重新全副武装竖起尖刺,“正事谈完,该道别了。”
“希望你回去住。”费利佩对他说,“而不是和谁睡在一间卧室里。”
安赫尔站起来走开:“不。”
身后脚步声转眼靠近,他随即被费利佩拉到怀里,耳畔落下轻吻:“别再胡闹。”
安赫尔轻声反驳:“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指认名单的时候我会去的。现在你可以随便找任何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儿,就像恩佐那样,不必非得是我——何况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擅长小提琴了,我和沃伦.韦尔没那么像!费利佩,会有很多人渴望被你多看一眼。”
他相信费利佩不会对恩佐动心、更不可能被任何一个谎言蒙蔽,但那些不愉快的情绪就是忍不住爆发出来。
安赫尔被抱从身后得很紧,费利佩什么也没回答他,低头亲吻安赫尔耳后、脖颈。
安赫尔不停想要推开他,却挣脱不动,两个人较着劲,从沙发边对峙到书架旁。
就在这时,费利佩看见画架上兰格的肖像,神色瞬时一沉:“安赫尔,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做。”
“想要乖乖听话的安赫尔你找错人了,”安赫尔气起人来根本难以估量,“我会随便带人回来过夜,会为别人画肖像,跟你做的事全都可以和别人做一遍,满意了吗”
他突然被费利佩压在书柜上低头封住唇,所有激起怒火的话语,都刹时被这个吻强行截断,肩膀和腰|胯被牢固地抵在书柜旁,动也动不得。
安赫尔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男人挑开不久前为他系上的睡袍衣带,手掌抚摩他腰身肌肤,停留在刺青的位置:“刺青的声轨,是谁的声音”
安赫尔大口喘气,徒劳地反抗他,恶狠狠地激怒他:“别的男人床上说话的声音。”
这句话真的惹怒费利佩了,他利落地扯掉安赫尔衣服,拿起自己的外套,将赤|身裸|体的安赫尔一裹,直接打横抱离开了公寓。
他就这么抱着安赫尔出了旧公寓楼,径直上车,司机立即启动车辆。
整个过程,安赫尔震惊得忘了挣扎……费利佩的大衣裹在身上很宽大,里面几乎真空,露出安赫尔赤|裸的小腿和双足。
“回家。”费利佩对司机吩咐。
安赫尔这个样子,根本没法逃跑。
他震撼得缩在车后座上,心想太歹毒了!
费利佩靠在真皮座椅上侧头看他,安赫尔裹紧身上唯一的大衣,往后躲了躲,紧接着却被按在角落吻住。
宽大的车后座上,安赫尔暴露在外的小腿被压制得动不了,轻蹭过费利佩的西装裤脚,整个人被覆在他怀下,故意折磨般的漫长亲吻。
回到那座熟悉的房子,安赫尔已经被吻得浑身发软,裹着男人那件大衣,被抱到卧室,直接扔在床上。
“安赫尔,你顽皮得过分了。”费利佩走到床边。
安赫尔躲到一边与他对峙:“还要我回来做什么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费利佩将他捉回来,扯下领带绑住他手腕,将他手腕扣在床头。安赫尔一边被他唇齿纠缠深吻着,一边被压在床上紧贴他身躯。
男人掀开安赫尔身上唯一的大衣,白皙修长的身躯暴露出来。
“安赫尔,”费利佩抵在他耳边,“说原谅我。”
“不。”安赫尔哽咽着,倔强地道。
“那天晚上是你在照顾我,对么”费利佩问起会所的事。
“你认错认了,那是恩佐。”安赫尔咬牙切齿。
费利佩吮|咬他颈侧:“小美人鱼,我对别的人没兴趣。”
“放开!”
费利佩低低在他耳边说:“那晚我们做了什么像这样”
手掌抚摸过腰身每一寸,沿路探下去,安赫尔忍着泪轻轻挣动,却无意中摩蹭彼此身体,引得费利佩吻得更狠。
一声清泠的铃铛回响,突然让费利佩停了一下。
他垂眸,捉住安赫尔的脚腕。白皙修长的脚踝上系着那条吉卜赛脚链。铃铛的卡簧被挣脱了,金铃铛儿悬在下方,衬得赤足与修长小腿骨骼细致。
“你还留着它”费利佩轻声问。
这是他送给安赫尔的第一份礼物。
“现在我不要了。”安赫尔依旧不肯服软,细碎金发散在眉间。
“不,你永远都要留着它。”
安赫尔压低声音:“我们甚至都没正式在一起过,费利佩,是我追求你,可我已经说过放弃了……像从前那样不行吗”他甚至有一丝哀求。
费利佩覆身下去,五指交叉着扣住安赫尔五指,一手勾起他膝弯,逼迫他缠上自己身体。强势侵占的亲吻爱|抚中,安赫尔意志力已然溃不成军。寂静卧室里只有肌肤摩挲,细微水声,喘息,以及惑人的铃铛轻撞声。
安赫尔渐渐回吻他,男人握着他系着金铃铛的脚踝进|入他身体时,安赫尔发出低低的哭腔,不久就变为低喃与喘息,痛与欢愉将他推到极致湃涌的潮水中。
“安赫尔,”费利佩冷冽的声线诱惑之极,“说原谅我。”
“我……原谅你……”安赫尔的蓝眼睛泛着迷离水色。
“叫我的名字。”
“费利佩……”
费利佩的黑眸染了欲,望着身下的金发少年,重新吻住他:“我爱你。”
傍晚,安赫尔倦懒地蜷缩在他怀里,稍稍一动,就被以更舒适的姿势抱得更紧。
“疼么”费利佩吻他额头。
安赫尔报复性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翻身压着他:“我太后悔那天……”
费利佩抬了下眉头,表示询问。
“没什么。”安赫尔说不出口,后悔那天没睡了你,结果今天被你睡了……
他看见费利佩肩头的枪伤痕迹,那是从前他为保护自己挡下的一枪。
安赫尔怔了一下,低头亲吻他的伤疤。
“下个月指认通缉犯,要去哪儿”安赫尔问。
“华雷斯。会很危险,不过别担心。”
费利佩轻轻拽过他,让他伏在自己身上,细细端详安赫尔,手指抚摩他柔软的金发、精致眉眼,以及被吻得红润的唇瓣。
安赫尔静了一会儿,望着他:“费利佩,要我原谅的时候,其实是想听我父亲说原谅你,对吗”
苍白指尖抚过安赫尔的唇瓣,费利佩点点头。
“你真的能分辨清我和沃伦.韦尔吗”安赫尔凝视他的眼睛。
费利佩没回答他,倾身将他反压下去,吻了他很久。
天刚黑的时候,安赫尔坐在沙发上一页页翻看速写本,那段录像没有备份,仅有的原件已被母亲烧毁,他的记忆和这些速写画像就是唯一的“边境名单”。
他看了一遍,觉得记忆还是很清楚的,相信再见到那些人可以认出来。
“搬回来住”费利佩在他身旁坐下。
安赫尔合起速写本摇摇头:“等这些事都结束了,再考虑。”
他不能忘记被利用的感觉,这份边境名单的代价是他的左手,以及对费利佩的信任。如果这件事过不去,他就不能骗自己芥蒂已消。
费利佩握着他的左手,低头亲吻他手指:“好。”
次日从学院离开,安赫尔瞥见路口写字楼外的巨幅珠宝海报,出神了一会儿。
等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拦了出租车,并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他来到一家珠宝店,身边朋友说过这家设计师品牌,他没想到自己记得这么清楚。
店内员工接待他,安赫尔问:“能定制钻戒么”
离开的时候,安赫尔已经支付订单全款,他简单描述了要求,珠宝设计师会将方案发来。
安赫尔没打算告诉费利佩,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戒指送给他。
只是太喜欢他,却不能完全信任,一颗心脏盛放不下的爱意,需要用一对戒指来存放。
从珠宝店回到租住的公寓,恩佐等在他门口。
“有事”安赫尔没什么情绪地问。
他们再说话时很陌生。
恩佐脸色有点苍白,勉强笑笑:“费利佩带你回家过夜了昨天我看见他抱着你出去。”
他的家本来就是我的家,安赫尔险些脱口而出。但自小习惯不把这些事透露给任何人,于是忍住了。
“没错。”安赫尔说,“就问这个”
恩佐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对他说了一个地址。
这回沉默的人变成安赫尔——恩佐居然知道费利佩的住址。
恩佐:“他带我回去过,留了一晚。”
安赫尔的手放在大衣兜里,指尖轻轻一动,就触碰到珠宝店的订单卡片。订单是一对定制戒指。
“所以你想说什么”
恩佐轻轻摇头:“我以为你们是普通朋友。”
安赫尔笑了一下,蓝宝石般的眼睛就跟着微微弯起:“不要一直试探我。费利佩带你回家,然后呢谁睡了谁别玩这种把戏。如果想知道我跟他的关系,那么很简单——我和他没关系。”
心情再差,说话还是要动脑子的,安赫尔没被套出半句话。
果然,恩佐神情疑惑,也不确定他们究竟有没有关系了。
安赫尔头也不回地关上门。
他一直觉得,费利佩似乎要利用恩佐做点什么,自己还提醒过恩佐。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恩佐要么是为某种目的接近他,要么纯粹被嫉妒冲昏了头。
拿出买戒指的订单合同,自言自语道:“太傻了。”
他给费利佩打电话:“恩佐知道你家地址。”
费利佩:“带他来过一次。另外,安赫尔,这也是你的家。”
“不打算解释几句”
“想听什么”费利佩问。
安赫尔翻开买戒指的合同,顿了顿:“我想,你有话要告诉我,对吗”
他们像两个以问句互答、打哑谜的人。
另一端传来金属打火机的声音。
费利佩听懂了他的意思,挟着香烟,安静了很久。最后终于开口:“安赫尔,趁还来得及,回到你自己的生活吧。”
“好,”安赫尔说,“指认名单的时候可以联系我。”
他合上定制戒指的合同,放进抽屉。
电话挂断。
费利佩熄灭香烟,沙发扶手上搁着一只戒指盒。
他垂眸看对戒上镶嵌的钻石,片刻后,合起戒指盒。
主动被甩到底算不算被甩,安赫尔不太关心这问题,反正都是失去所爱,有什么区别呢。
周末,独自在中央公园喂鸽子,安赫尔忽然很想念萨尔瓦多的碧蓝天际与热闹海港,圣母大教堂的唱诗声。
设计师发来了戒指的定制图稿,白金戒环,碎钻配以一粒主钻,很漂亮。
戒指内面,原本要刻下两人名字缩写,安赫尔现在想撤掉它。
发送邮件的前一秒,还是住了手,将邮件删空,改而回复很满意,并对设计师表示感谢。
设计师却又发来邮件,询问戒指具体什么时候送人。并建议:最好先不刻名字,等到送人之前,寄回珠宝店,做保养的时候顺便再刻。
这建议也太细致了,安赫尔觉得,简直专门为自己这种情感波折的人准备的——人心易变,买戒指时爱一个人,等到结婚说不定就换人了。
介于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他接受了对方提议,同意不刻名字。
回完邮件,不到五分钟,兰格敲响了公寓门。
大明星瘦了不少,却上下打量安赫尔:“小天使,这几天我叔叔不让你吃饭下巴都变尖了。”
“不,别提费利佩。”安赫尔要关门。
兰格立马答应不再提,看起来心情很好,进门把带来的一堆甜点塞到安赫尔怀里。
“真好,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兰格宾至如归般,一双长腿搭在扶手上。
安赫尔站在画架前调整线稿:“来吧,趁你在,把你的肖像赶赶工。”
安赫尔:“真要用这副肖像画当专辑封面”
兰格:“当然。”
兰格并没拿出平时拍广告的职业素养,总爱乱走动。安赫尔恨不得把他绑在原地:“现在自然光角度正好,别动,定一下明暗。”
“呦,这是什么……戒指”兰格一刻不闲,随手拉开抽屉,一眼看见戒指订单合同。
“……兰格!”安赫尔趴在画架上,彻底没脾气。
兰格只是把合同放回去,眨眨眼一笑:“我不会翻开看的,那太无礼了。”
“我知道你不会。”安赫尔低头换支笔,继续调整构图。
“话说回来,需要珠宝设计,怎么不找我”兰格说,“我也是专业的。”
安赫尔恍然:“才想起来……可你不是学着玩玩吗”
兰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过来,在画架背后看着他:“画到哪儿了”
“眼睛。”安赫尔说着,抬头看他眼睛。
那也是双漂亮的黑眸,边缘弧度锋利,纤长睫毛落下深邃的影,像极了费利佩。
安赫尔了熟于心,几笔起落,形神已具。
正当他专心出神,兰格不知何时走到旁边,俯身在他耳边问:“既然已经和我叔叔分手,那么,安赫尔,让我追你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