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随手将他拽到身边,在他肩胛附近点了点:“这里疼”
安赫尔倒吸一口气:“还好。”
费利佩的手很有力,一手压着他肩膀不让他乱动,另一手缓缓按压他酸痛的位置。
男人手指起伏的力道不轻不重,安赫尔一边倒抽气一边弯起嘴角笑。
过了一会儿到底坐不住,原形毕露起来,转身赖在他身上片刻,扬起脸,目光描摹费利佩的容貌轮廓:“你会多久去看我一次”
费利佩知道他在担心新生活,垂眸握着安赫尔的手,看他漂亮指尖上的薄茧:“别问,安赫尔。能保证的是,你什么都不会缺。”
安赫尔微弯起手指,伏在他怀里,与他浅浅地五指交并,以极其冒险的亲昵姿势低声说:“我不需要别的,只要能多见到你。”
随即谨慎地松开手,起身用轻松的语气道:“当然,我会听话的,只是也会很想你。”
费利佩靠坐在宽大的黑色沙发上,凝目望他,蕴藏锋锐的狭长黑眸,似乎柔和不少。
安赫尔问:“你会去看我的演奏会吗”
男人微一颔首:“尽量。“
他总是如此,从不轻易承诺什么。
第二天,丹尼突然来了,对正在勾画线稿的安赫尔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安赫尔:“能都不听吗你这样我很紧张。”
丹尼走到机器人身边,勾着它肩膀:“那就先听坏消息,毛毛要被召回原公司了,做系统和硬件升级。”
“什么”安赫尔不可置信,“它是那家公司的员工吗时隔多年说召回就召回。”
丹尼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这次不是简单的维护保养,它会对一个关键实验项目提供重大帮助。那是家跨国公司,一位中国人老板与费利佩关系不错,相信他们。”
安赫尔觉得生活最近对自己有点残忍,没想到连毛毛都要离自己而去,原本计划带它一起去美国来着。
“升级需要多久”
丹尼:“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半。毛毛这次会有很大变化。”
“变成人工智能”安赫尔说,“或者变形金刚什么的我对它没要求,不用变成汽车带我兜风,它开心点就好了。”
丹尼:“小安赫尔,你的育儿理念很好,它会开心的。”
安赫尔给毛毛一个难以割舍的拥抱,目送梅森将它带走,转过头失落地看着丹尼。
“小家伙,看你这样,我都要心碎了。”丹尼捏捏他的脸,“好消息还没说——录取结果已经确定。或许去欧洲学歌剧更好,但纽约对你来说更安全。”
“没关系丹尼,虽然只相差几小时航班路程,但纽约离家更近,这很好。”安赫尔笑容很淡。
离别,到处都是离别,实在笑不出来啊。
小时候跳了一级,十六岁就得进入大学,安赫尔知道他去的将是艺术天才密集度最高的地方之一,但那又如何他此刻在意的是费利佩。
这段时间费利佩极其忙,安赫尔向来不知道他们从事的是什么,也达成了不多问的默契,但最近明显察觉到,费利佩和丹尼正面对一些棘手问题。
譬如有一天,他们神情严肃地谈了几个小时事情,抽了不知多少根雪茄,安赫尔偶然听见几个地名,都是接壤哥伦比亚的边境区域,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后来安赫尔有时会想,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费利佩是什么人,那么还会爱上他吗就像与生俱来的命运,或是骨血烙刻的本能。
“你们要做什么”有天睡前,安赫尔问费利佩,“会有危险吗”
昏黄的一盏卧室落地灯,费利佩坐在床边,罕见的握住了安赫尔的手,并且有所透露:“会有一些风险。”
安赫尔警觉起来,能让他说出有风险三个字,必然是极其铤而走险的情况。
“演奏会在秋天,”费利佩轻笑一下,“那时事情已经办完,我尽量去看你。”
他笑起来实在令人目眩神迷,哪怕安赫尔识破了这小诡计,也照样心跳乱得不成样子。
到了周末,他们飞往一座新的私人岛屿,岛上有高大的蓝花楹木,紫蓝如云雾般笼罩了别墅后院,与初见丹尼那天路边繁茂的洋红风铃木有相似的美感。
岛屿依旧是安赫尔最偏爱的地方,无需顾忌其它,海水环绕出一片自由自在的天地。
傍晚的篝火边,丹尼打开手机摄像镜头:“安赫尔,为你录一段!”
于是笑容灿烂如天使的一张脸出现在画面中:“能把他也录进去吗”
“可以。”丹尼微笑道。
安赫尔转身走近费利佩,步伐轻快,镜头也随之跟去,燃起的篝火映亮了他们的脸。
“我的国王,”安赫尔拥抱他,大笑着回头,“我永远喜欢他!”
海风吹拂他们的头发,金发少年抬臂勾着费利佩脖颈,男人轻轻揽着少年,比寻常纵容得多。
安赫尔扬起脸大声问:“你也爱我吗”
费利佩的深邃黑眸泛起浅淡笑意,并不开口,只是牵着安赫尔的手往海边走去。
一轮落日赤金浓重,大西洋海面尽头碎金闪烁,安赫尔笑着回头看费利佩,拉着他手,两个人的背影勾勒在暮光中。
他们离镜头渐远,走向水光粼粼的烈金海潮边,丹尼关闭摄像头,画面盛下艳丽的天际与海水,最终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