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忙碌的一段日子。
安赫尔开始为演奏会做准备,得知他已经想好主要曲目时,老师有些诧异。
“人生第一场演出的确关键。不过我有预感,”小提琴导师是位文雅的老先生,“你打算这次亮相后就隐世不出了,对吗”
安赫尔被看穿了,一边调试琴弦一边低头笑。
他从不参加赛事,对奖杯、聚光灯也不感兴趣。当亲友围炉相聚时,为他们演奏一曲是最大的愉悦。
何况如今,乐章中处处都是与费利佩有关的片段。
“可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老先生和蔼地笑道。
老师名望极高,从不抛头露面的安赫尔能筹办演奏会,正因有老师为他作背书。
安赫尔有意避开不谈这些,翻开一本曲谱:“您认识沃伦.韦尔吗他在勃兰登堡第四协奏曲的首乐章处理手法很特别,我偶然在旧杂志上看到他的访谈,印象深刻。”
老师听到这名字,似乎怔了一下:“沃伦……盛名一时,后来突然销声匿迹,很少有人提起他了。”
“我很喜欢他,”安赫尔真心实意地说,“这感觉就像……隔着时空,与一个陌生人的共鸣和默契!但很奇怪,几乎找不到他的资料——就像有人抹去了他的存在。”
“沃伦.韦尔……”老先生若有所思望着安赫尔。
安赫尔弯起眼,狡黠一笑:“不过还是被我找到几段演出记录和一张照片,他是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老先生却噤了声,不肯再多说。
该做的事都没荒废,但自从那份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地觉醒后,不论做什么都无法遏制他去想费利佩。
最初,安赫尔采取鸵鸟战术,一边逃避费利佩,一边想方设法消除这份感情。
他让自己忙成一只陀螺,每天练琴五小时,然后纹丝不动守在画架前。就算费利佩近在几步之外,他也克制不去靠近。
至于感情,安赫尔告诉自己,这只是依赖、移情、错觉。
安赫尔夜里不再抱着枕头去找他,黑暗中的徒劳思念,全被藏匿在一墙之隔。
但清晨看见费利佩的一瞬间,每个细胞、每根头发都叫嚣着“我想要他”的时候,安赫尔就明白,前一天的努力又破灭了。
练琴休息的间隙,车等红灯的间隙,一切稍稍有机可乘的时间里,安赫尔都在想他。
安赫尔想弄明白一切是怎么开始的,他回溯过往的每一页,看见天黑后客厅里固执等待费利佩的自己,看见噩梦后被他拥住的自己,渐渐找到答案——爱上那个人是命运的必然。
得到这个答案,这一个月极度压抑的状态随之告终。
安赫尔“想开”了:不如及时行乐——趁还没离开他去纽约,既然想靠近,那就放肆靠近。
当然,一切前提是隐藏自己的心意。
他如获大赦,尽管这份赦免掺杂了无奈酸楚。
当天曲目练习结束后,按摩师为安赫尔缓解紧绷酸痛的肌肉,老师要求他降低训练强度,最后回去时,照例已经天黑了。
进了门,远远瞧见费利佩,见他朝自己看过来:“最近又在赌气”
“终于发现了吗”刚从压抑中解脱的安赫尔半开玩笑道。
“你还小,”费利佩示意他到身边来,“把你送到纽约,得派人陪着。”
安赫尔终于再次主动拥抱他,环在他颈后的手臂小心翼翼收紧,脸埋在他肩头,呼吸着思念已久的气息,满足又心酸。
安赫尔小声说:“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胡闹。”
一如所料,费利佩并没问这些天究竟怎么回事,任何人在他面前摆情绪都是没用的。
关灯后,安赫尔熟门熟路把枕头丢到他身边,扑过去重新占据自己的位置。
熟悉的冽然气息无处不在,安赫尔定定看他,只恨遮光太严密的玻璃和窗帘,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让他没法细细端详费利佩。
他就躺在身边,安赫尔仍然止不住的想念他。
安赫尔轻轻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睫毛碰到费利佩的手心,这才心满意足地阖上眼睛,难得一夜无梦。
当第二天清晨到来,安赫尔在不断加速的心跳中,自然地环住身边那人脖颈,在他怀里蹭蹭,再假装若无其事地起床。
而心里隐秘的甜已经沸腾得冒泡泡。
有时费利佩会以为他又习惯性做噩梦了,于是会在他靠过去的时候宽纵地拥住他,安赫尔就能顺理成章多在他怀里待一会儿,这简直令人上瘾。
没错,上瘾。
这最大尺度的谨慎亲密让安赫尔上瘾,不由自主想要更多。
不久后,他心想,有没有可能让他也喜欢我
“如何把费利佩追到手”这个问题,难度实在超群。
细水长流的打动他可安赫尔就快去美国了。
用魅力迷倒他直接表白震惊他苦肉计惹他心疼安赫尔头一次觉得,谷歌也不是很智能。
连续多日高强度的小提琴练习,安赫尔有些肌肉疲劳,又不愿在外面耗太久,每次匆匆让按摩师按十分钟就走了。</p>
这天回去后他忍不住频频活动手臂,被费利佩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