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辛不是一个人快马加鞭提前回来的, 整个大军的行进速度都有所调整, 如今已在京郊大营休整,闻辛只是想先回来看看家人而已, 没想到便碰上了这种阵仗。
闻辛进城只带了随身的刀, 这弓箭还是从自己房中拿的, 得亏春华她们没有改换屋中武器摆放的位置,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找到。闻辛可以一箭取走一条性命, 她之所以没有杀了他们,只是因为暂时还不确定目前的形势,这才留了他们性命。
有闻辛这样箭无虚发的弓箭手,失控的场面一下便控制住了。京兆尹本以为只要摆出刀剑和强硬的态度, 浔阳侯府便会乖乖交出这位三少爷, 所以带来的人虽多,却没有周到细致地连弓箭手都带上。没想到浔阳侯怎么也不愿交出闻琮, 甚至不惜和他动手。更没想到,浔阳侯府会有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弓箭手, 身上的杀气之重, 就好像是军中出来的人一样。
京兆尹只见那人站在屋顶,指挥着侯府中的家将与仆役,轻易将他们围困起来不说, 还关上了侯府大门,竟是要关门打狗。侯府外还有京兆尹分出去守门的人,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里边发生了什么,只尽忠职守地看着门。
京兆尹被抓了起来, 丢在了闻辛跟前,他看着闻辛,觉得她看起来有些眼熟,却又不是浔阳侯世子的模样,只能猜测是闻珩的手下。可什么样的手下,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坐在主人位上,闻琤和闻琮竟也不觉逾越
京兆尹想不明白,只能先壮胆道:“这里可是京城脚下,你们难道还要造反不成,居然这般无法无天!”
闻辛不知殷南宋如何计划,她只知道,如今整个大军就在京城之外,要造反此次便是最好的时机。大军之所以会提前到达京城,完全是因为殷南宋猜到京中可能有些不平静,请她尽早归京。这么好的时机,她不信殷南宋没有动心。可闻辛尚未与殷南宋确认过计划,她离京之日,殷南宋对闻家多有照拂,是个合格的盟友,她将心比心,不愿因为一时之气破坏他的计划,这才将那句“无法无天给你看”咽了下去。
就在闻辛思考如何处置京兆尹和他的那些残兵败将之时,又有贵客上门,是和浔阳侯府从未有过交集的二皇子。闻辛是偷偷回的京,自然不能以侯府千金的身份见人,索性扮成闻琤的小厮,与他一同看看这二皇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没有了京兆尹的吩咐,门外的官兵不敢拦住二皇子,只隐隐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二皇子一进侯府便四处打量,来到闻琤跟前的第一句话便是:“令妹可回来了我替三弟带句话,顺便解决京兆尹这事。”
闻琤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反应,没有回头去看闻辛,只问:“什么话”
二皇子道:“三弟说,令妹养的那只狗初见时很凶,再见时倒是向他撒娇。”
闻琤听的一头雾水,闻辛却明白了,无论是初见还是再见,在场的人都只有闻辛、殷南宋和他的那个仆人,殷南宋的仆人早就离开他的身边,不可能知道如今闻辛和殷南宋正在合作。这么一来,二皇子唯一能知道闻辛和殷南宋有合作,又能说出当初旧事的原因,便是殷南宋告诉了他。闻辛不知道殷南宋和二皇子是怎么达成协议的,二皇子是不是真的可靠,反正她重兵在握,怎样都不会太过危险,既然殷南宋信任二皇子,她也不必替他多加担心。
闻辛上前一步,看着二皇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微微一笑,道:“我便是闻辛,他让你带的,应当不只这句话吧”
闻辛一靠近,二皇子下意识便寒毛直竖,立刻意识到了面前之人有多危险,他看了眼闻琤,见他没有反驳,心想这应当就是闻辛没错了,狠狠心,将话带到。
今夜子时,陈军西门。
闻辛在心中将话反复念了几遍,按捺下那股热血之后,将京兆尹和他那些下属交给二皇子头疼,自己没有再多做停留,随时准备离开回到大营之中。
闻琤许久没有见她,发现她晒黑了些,也长高了些,扎着男人的发髻,面容虽依旧美丽,但被身上的血煞之气遮掩,模糊了雌雄。闻琤道:“你不见见母亲他们再走吗”
他当然听懂了她和二皇子的对话,知道她马上要去做的事情有多危险。
闻辛想了想她在屋顶之上跳跃时曾惊鸿一瞥过的一张张熟悉面容,脚步一顿,最后只道:“等我回来再见,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五百多个日夜,她自然也是思念的。
在真正动手之前,殷南宋有处处顾忌,不能直接帮忙,只能通过让二皇子或是其他帮忙这种迂回的手段来掩护浔阳侯府。可如今,他已确定今夜逼宫,自然便会替她护好浔阳侯府,算作筹码。否则,闻珩与闻辛大军在手,他也会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打动他们。至于殷南宋反水,像如今的皇帝一样,因为忌惮而将浔阳侯府当作人质,用以逼迫闻辛与闻珩这个可能,闻辛也是想过的。
只是她怎么想都觉得,在今夜这个情况下,她是有把握能够威胁到殷南宋性命的。因此,对这个可能她并没有花费太多心力,而是一路掩人耳目,不露痕迹地回到大营,寻来闻珩与曾将军,共商大事。</p>
这大军的主帅说是曾将军,实际却是把控在闻家兄妹手中,毕竟军中靠拳头说话,一个百战百胜的将领,要人如何不敬佩与崇拜所以当曾将军听闻今夜谋逆,且不是儿戏之后,只是懵了一瞬,并未想过反抗亦或报信。他比旁人更清楚,做闻辛的敌人是多么可怕的事,也记得好几次差点杀死自己的阿瓦奇是如何死在闻辛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