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辛顿了顿, 喊了一声爹。其实她和浔阳侯还是不大相熟,毕竟浔阳侯日日当值, 便是休沐之时, 两人也少有接触。她对浔阳侯的印象, 仍停留在这是个对她极为包容的一家之主上。浔阳侯听见这一声, 怔愣片刻,眉间郁结方才散去一些,只是谈笑之中仍有隐隐忧心藏于眼底。
闻辛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回府之后去了浔阳侯的书房。
闻辛极少单独来此找浔阳侯,浔阳侯听到下人通报时, 不说喜笑颜开, 可总算是把那些烦心事暂且抛到一边,先将闻辛唤了进来。
浔阳侯用从三个儿子身上得出的丰富经验, 相当老道地对闻辛道:“辛儿,可是想让为父帮你办什么事”
闻辛点点头, 道:“确实有求于您。”
浔阳侯微微得意,心想自己对儿女的心思还是很了解的, 道:“嗯, 你详细说来听听,为父看看能不能办。”
闻辛道:“这事不急,我来寻您,其实有更重要的事情想问。”
浔阳侯有些感兴趣,道:“什么事”
闻辛看了眼左右。
浔阳侯更觉稀奇, 实在想不到小女儿要跟自己说什么,才会需要屏退左右,但还是遂了她的愿,让仆从都退了出去。
闻辛双耳微动,听到下人们退到门边,站在门口守门,便对浔阳侯道:“还要再远些。”
浔阳侯如了她的愿,注意到她微微颤动的耳朵,笑道:“这般灵敏的听力倒是像我,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般慎重。”
其实一直到此为止,浔阳侯都不觉得闻辛要说的是什么重要的事,只以为是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小女儿心事。他屏退下人,不过是为了让闻辛能放宽心地倾诉罢了。
闻辛道:“父亲今日可是见了悟嗔师侄”
以她在寺中的辈分,叫殷南宋一声师侄已是抬高他的辈分。闻辛记得清清楚楚,殷南宋这个名字是系统告诉她的,若按常理,她本不该知道这个名字,是以没在浔阳侯跟前直呼其名。
浔阳侯想到那个自称悟嗔的皇子,一下头疼起来,更让他紧张的是,他的女儿怎么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浔阳侯忍不住问道:“你和他相识”
他突然想起,面前这个少女在白云寺住了近十年,而三皇子殷南宋正是在第十年,自请到白云寺,替祖父祈福。在他去白云寺之前,这个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宫了。
闻辛和殷南宋不熟,但她知道,想要让浔阳侯将这件事告诉她,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让浔阳侯以为,她已经与此事有关了。因此,对于浔阳侯的问题,闻辛选择了默认,并且道:“父亲今日似有忧心之事,可是他和您说什么了”
浔阳侯看着闻辛,又想了想殷南宋的年岁又面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情有些复杂,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你可是……你可是钦慕于他”
要不怎么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闻辛:“……”
浔阳侯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亏她还有些敬重他。这事她本可以不管,像从前一样,觉得生和死并无太大差别的她,又何须在意侯府的兴荣衰败呢她只是有些变了。
闻辛截下浔阳侯的话头道:“您这样想就是您的不对了,寻常人家有这样的父亲吗且不说男女间不能有私情,就说我与他相识之时,尚且是个小姑娘,您也不该这样臆测。”
浔阳侯松了口气,试图替自己解释一番:“按规矩说男女之间不能越过父母先有私情,可为父也曾年少过,并非不能通情达理之人,只要发乎情止乎礼,不管你对谁家儿郎生了倾慕,为父都不会阻止。”</p>
闻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浔阳侯夫妇对她都是这种态度,通情达理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难道她身犯重疾,命不久矣可她从来不觉身体有异,此刻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闻辛将话题扯了回来:“父亲还是说说悟嗔之事吧,我知道他身份尊贵,也知道他处境艰难,明明身份尊贵却仍处境艰难,显然幕后之人要么权势滔天,要么是他无法明着对抗的人。我当年曾经助过悟嗔一次,现在想来,若是那幕后之人肚量小,难免连我一同记恨,甚至可能误以为是侯府的意思。悟嗔今日与父亲说的话,可是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