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来, 谢欢究竟是什么时候同她走到一起的,
她竟然一点也未曾察觉过。
有些不合乎常理。
见魏冉颔首,她身为长姐难免要客套一句:“还要向娘娘赔罪一句, 这样大的事, 娘娘如此心胸, 还要为她忧心。”
魏冉莞尔沉稳,未曾多言, 只道:“有劳夫人了。”
这个十五岁进宫,跟了谢欢六年的女人,白问月心中一直是存有半分敬服的。
她进宫为后多年,不争不抢, 极少喜怒,连与谢欢的夫妻感情, 也淡漠的出奇。
旁的人为了荣宠和权势, 花尽了心思, 费劲了心机。
唯有她, 心如止水,万事皆不关己。
六宫的大权一直是在魏冉的手中,经过太后的悉心调/教,她做的极好,事事皆都面面俱到。后宫之事处理的好,却从不邀功, 也不曾为谁谏言。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若非是事关魏家, 她绝不会轻易表态。
然而,魏家尚有太后这颗大树依靠,她身为皇后,想要指点风云,难免多余了些。是以,魏冉的生活这才过的如同嚼蜡,平淡无奇且枯燥无味。
上一世,这个少问世事的皇后,连同着她腹中五个月的孩子,皆是死在了她的手里。
同样是下毒,白问月的水平,要比白来仪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太后依然是严管密切地照顾着魏冉的饮食,方圭每日谨慎严查,一切要进魏冉口中的东西,皆要经过他的查验。
魏冉天生体弱,孕前得张太医百般疗养,所以药饮进食全都按照太医的嘱托来。
到了孕后,为了能够顺利诞下皇嗣,太后干脆直接让张之仲开了几张药膳温补安胎的方子,拿给魏冉,让她换着吃。
除却张太医的方子,其余的东西,能少吃便少吃,能不吃则不吃。
便是张之仲的方子是什么山珍海味,怀胎十月,这样重复的吃着,难免生厌恶心,破了忌口。
可魏冉的确是这样吃了五个月之久,并且丝毫未有要改意的心思。
白问月知晓,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掉魏冉的孩子,须得从张之仲的药膳方子里下手。
她不过是让身边的宫女,买通了负责宫内采买的太监,将魏冉需要吃的一味药,换成了另外一种极其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药材。
药物含有微量的毒,同其他药膳混在一起,更是深毒。
她不过吃了一个月,便毒发不治身亡了。
死的蹊跷,自是要查,便是知晓白问月下的毒手,却又苦于她做的滴水不露,未留下任何一丝证据。
后来,太后为了顾全魏家的颜面,便称说是难产而死,将她升礼厚葬入了谢氏的祖祠。
自然也把白问月记恨在了心上。
这一世,魏冉的孩子至关重要。
白问月未曾想过,白来仪竟然会这样肆无忌惮地毒害皇后,这其中事出究竟是谢欢还是她自己,她还须得向欢喜殿走一趟,才能知晓。
午时将至。
所有的官眷陆陆续续地皆都赶到了长乐宫,白问月与皇后一同去了前殿。
皇后驾到,众人起身行礼,郑重道喜恭贺,殿中堆积了大大小小许多的贺礼。
魏冉仪态沉稳,招了段听竹上座,接着便道:“免礼入座吧。”
玉碗金筷,八珍玉食。
宫女太监井然有序地进殿,步伐稳健,微微垂首,将一道道佳肴奉上了桌。
殿内左右两侧,细数下来约有十几张桌子。
这便是所有二品以上的官眷女子。
白王氏因着白来仪被禁足的关系,没能到长乐宫里来,听皇后说,谢欢格外开了恩,准她进宫去欢喜殿,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妃嫔有孕,母家来贺,这本是旧规。
如果未有谋害皇后一事,今日这大殿上,也会有白来仪的一席之地。
可从另外一方面说起,正是因为白来仪犯事,白王氏才得她之祸得己福,避了这格格不入的场子。
众所周知,白太尉府的夫人,在西平的达官贵族的妇人中最不受待见,但凡是受过一点养教之人,都不肯同她这个携子登门的太尉妇人来往。
事关廉耻,礼仪名声,最为不齿。
无人愿,也无人敢越这一步雷池。
白王氏嫁入官家,便是有心想要同别的夫人热络起来,可遇到这样的场合,必然是备受冷落,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