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迟迟将一切串联起。
这贺氏定然将知晓的一切尽数泄露给了谢欢,谢欢这才演一场自断其臂,到白慕石面前求乞的戏码。
他既掌握所有,等白慕石有心向之以后,再将贺同章捞出来,不过是轻而易举。
耍的一手好花枪。
魏央淡淡出声:“这一举三得,
一是为拉拢白慕石,
二是为杀贺夫人,
贺氏既同他接触过,想必林双玉的身份也早已暴露了干净。”
“至于这第三嘛,”他不解地望了一眼白问月,似是自问,“他处心积虑地做这一切,难道只为拉拢一个白慕石?”
“若无后续的详细,他定然不会冒然出手。
他是如何说服白太尉为他所用,又准备做些什么。”
“无处得知。”
白问月轻笑一声,似是自嘲:“果然是谢欢。”
做了多年的夫妻,
竟还是对他知无可知。
她又想起前世魏太后临终前的一番嗤笑。
“你以为你了解谢欢?”
“你以为你拥有一切。”
“其实你一无所有。”
夜凉如水,心口覆上了一层寒气,她想的入神,
忽而呢喃出声,似是答于当年的魏太后。
“我的确从未了解过他,也不曾拥有任何。”
闻言。
魏央一愣。
不明就里。
她缓缓回神,秋瞳重新染上亮色,笑靥如花,歇斯底里。
“好一个谢欢。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倒真是天生的帝王命。”
兽心冷血,狠绝至此。
她不惜赔付上了性命,为他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竟从未捂热过他一丝一毫。
可笑至极。
魏央心中莫名结成一团,微微不适。
不知晓她情忽因何而起,
她总是这样在意谢欢。
或经意、不经意,谢欢的事总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撩拨起她的情绪。
略显刺目。
伸手把她揽进怀中,按在难以喘息的胸前。
魏央佯作满不在乎地同她解释:“我当日同你说,
‘皇帝并非谁都能坐,那高位之上看似光耀,可得必有失。要施舍的那一部分,并非谁都能做到无关痛痒地弃之不需。’”
比如七情六欲,比如家和事兴。
既是皇帝,家是国,国便是家。
万事皆要以国重,万事皆要以国先,
看似凌驾万人之上,却也身不由己。
魏央自认是做不到谢欢如此,他一如他的父亲,有太多的割舍不掉。
如魏家,如太后。
如白问月。
若是让他在白问月与权利之间做一个选择。
毋庸置疑。
他定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这也正是他与谢欢最大的不同。
无情无义,与情义至重。
夜渐渐深了,一路稳行返身将军府。
俯在魏央的胸前,白问月没由来的心安,久而久之不知何时竟昏睡了过去。
她浑浑噩噩地将魏央的话听在心里,呢喃出声:
“下一个,是段升。”
青瓦高墙,红漆朱门。
镇国将军府。
宋书将车停稳,一纵而跃,还未出声便见帘帐轻动。
将军抱着夫人侧身而出。
佳人轻靠胸前,眼睫微润,似是有泪。
魏央淡漠地撇了他一眼。
自觉噤声。
不敢惊扰。
拦腰横抱,步伐稳健,魏央一路把白问月抱回了不闻居。
月色朦胧不清,心中悲喜不明。
一夜无话。
第二日,
白问月醒了个大早。
她独睡了多日,从开始的百感交集到习以为常,这其中只过渡了两日。
所以。
当她这日醒来看到魏央这张英俊非凡的脸时,除却惊吓,
还有狐疑。
嗯?不是分房睡吗?
不置气了?
那就是认输了?
还未想到缘由,她忽想起自己昨日似是在去贺府的路上,主动‘投怀送抱’。
哦,
原是我先认的输。
二人的关系又回到了探视贺同章之前的模样。
皆都闭口不提曾分房而睡之事。
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身为一个主动示好的人,白问月自是希望此事能不着痕迹的翻篇最好。
而魏央,他不过是觉得已经同白问月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开了去,她也给了他最想要的心稳。
再无遮掩与避讳的必要了。
不过见白问月一副往事莫提的模样,他心中忍不住嘴角轻扬,自是知趣,
佯装无事发生。
如常梳洗用罢了早膳。
这一日。
宋书自府外回身来禀,
喜色言尽其表,
“将军,夫人,
贺大人安然无恙地送回了监廷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