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回答, 又接着问:“你为什么要查五姨太?”
杨佩瑶偷眼瞧着他的脸色,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稍犹豫, 选择说了实话, “我觉得五姨太像东洋人……我没有证据,
就是看五姨太的动作举止和她说话神态,有这种直觉。但是, 我没法跟爹说,毕竟……是爹的人,所以请楚二爷帮忙查。”
原原本本地把楚青水查到的结果告诉他。
杨致重沉默地听着,神情越来越凝重。
片刻, 开口对司机道:“找个清静地方停一停。”
待车停稳,才又再问:“这事儿你还跟别人说过没有?”
杨佩瑶道:“就只告诉了楚二爷, 不过会长应该也知道, 他跟二爷……情分非同一般。”
“我就说, 自新底气那么足,
都快横着走了。”杨致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头,像是无声的锣鼓点儿,“这事儿,你不要在家里提,以前怎么相处以后还怎么处。”
杨佩瑶疑惑不解,“爹, 那您……您,您可得当心点儿。”
杨致重猜出她的意思, 不屑地说一句,“爹还没把哪个娘们放在心上过。”话出口,心里暗自惭愧了下。
他还是挺喜欢五姨太的。
外表温柔娴静,说话细声细语,话不多,却句句暖心,而在床上却火辣,放得开。
跟四姨太那种咋咋呼呼的火辣不一样,五姨太羞羞怯怯的,非得让人哄着强着,但是前头不管多推拒,最后总归能让他得偿所愿。
他很有成就感,每次都心满意足酣畅淋漓,睡得极好。
就因为睡得好,几乎一觉到天亮,他才心生警惕。
他觉少,但睡眠质量高,睡一个钟头能顶别人两三个钟头。
平日里半夜睡,四五点钟准保睁眼,而且平常屋里有点风吹草动,他马上就能察觉。
以前喜欢搂着四姨太睡,除了四姨太能满足他的要求之外,还因为四姨太睡觉沉,爽过了就跟死猪一样,呼呼大睡,丝毫不影响他。
而现在,他却变成四姨太,每天睡得像死猪。
前天晚上,杨致重运动时无意中摸到五姨太的膝盖,膝盖上并没茧子,却有些硬。
不同于其他部位的柔软滑嫩。
不由想起杨佩瑶的话——五姨太不让人看她膝盖,是不是因为跪久了,膝头长茧子?
他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却不动声色地跟往常一样,哄着五姨太一路冲刺到终点。
每当偃旗息鼓,五姨太会准备一盏温热的茶水。
往常杨致重口干舌燥一口气会喝完大半盏。
这次只喝了一口,趁解手的时候吐掉了。
果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倒头就睡。
他看见五姨太俯身,轻轻唤“都督”,又凑上前亲吻他的唇,往他耳朵里吹气。
杨致重忍着不反应。
五姨太轻手轻脚地穿上睡裤,窝在他臂弯里躺了会儿。
就在他迷迷糊糊险些睡过去的时候,五姨太竟然又坐起来,熟门熟路地从他衣裳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抽屉。
杨致重惊得险些跳起来。
好在他从军近三十年,早已不是毛头小伙子,纵然心中是惊涛骇浪,呼吸仍然悠长平缓。
而且,能拿到家里来的都不是绝密文件,跟杭城的兵力、布防以及物资储备并无关系。
他瞧见五姨太打开手电筒,轻轻扫了眼里头的文件,很快合上抽屉落了锁。
动作轻且快,非常利落,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然后把钥匙放回原处,钻进被窝躺了片刻,许是把身体暖过来了,再度凑到他身边,呢喃着唤了声“都督”,仿似梦中呓语般。
杨致重软着身体一动不敢动,生怕肌肉突然绷紧惊动她,过了会儿,借翻身之际把手搭在她肩头,再往上抚在她颈间。
他的手指能感受到她血管的跳动,稍用力就钳住她的喉咙,让她悄无声息地死掉。
可他不想让她死得这么痛快。
他想知道她的身份,想牵出她身后的人……再者他还没享受够,想多玩一阵子。
太太看到杨佩瑶跟杨致重一起进门,着实奇怪了下。
杨佩瑶笑道:“正在等电车,看到爹的汽车过来,省了一毛钱的车费。”
杨致重则淡淡道:“在附近办事,没想到正赶上瑶瑶放学。”抬眸瞧见身材臃肿的四姨太,问道:“今天大夫来过没有,怎么说?”
太太回答:“说入盆了,就这两三天的事儿,稳婆已经定好了,这几天不许再往别家去,就安安分分地在家等着。产房也收拾好了,就在隔壁,方便伺候汤水。”
杨致重不太关心这些,听着都安排妥当了也便作罢,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五姨太身上。
五姨太安静地坐着,神情娴淡。
许是感受到杨致重的视线,五姨太脸上浮起羞怯的笑意,赶紧低了头。
杨致重错错牙。
他竟然忽略了,养在村里,跟随目不识丁的祖母生活的人,怎可能有这种从容的气度?
若非杨佩瑶提醒,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又想起到酒馆喝酒那天。
满桌子坐的都是军官,荤话不断。
她上前添酒,笑容含羞带怯。
军官们拉扯她,她躲闪着要离开,不小心跌在他腿上,手里酒壶歪倒,洒了杨致重半片衣襟。
她掏手绢擦拭,整个人俯在他胸前,有股好闻的香味冲进他鼻端。
军官们便起哄让她跟杨致重亲个嘴儿作为赔礼。
她先是不愿意,然后羞答答地贴在他脸上。
再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纳了她。
杨致重想,即便那天他不要她,林之樱也会跟了别人。
毕竟都是高级将领,每人手里都攥着权力与机密。
他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是不是东洋人?
如果是中国人,他或许会留一线生机给她,要是东洋人,那只有一个下场……死!
四姨太临近生产本就恐惧加烦闷,此时瞧见杨致重目不转睛地盯着五姨太看,更觉委屈,心口一酸,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她平素是好强的人,极少流泪,突然这么一哭,把众人吓了一跳。
杨佩瑶离得近,连忙凑上前急切地问:“四姨太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痛?”
太太紧跟着唤人,“快请大夫还有稳婆,四姨太像是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