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跨院,莫君然并未立即投身工作,临近午时是其一,二则是他需要留出时间仔细思索接下来路该怎么走。
还未等他考虑周全,精神海猛然一颤,幅度很微小,莫君然却勃然变色。那是带有守护精神印记被触动的标志,而目前只有许靖炎身上有,他想也不想便放开对听觉约束。
刹那,各种声音铺天盖地向他袭来。幸亏龙之守护血脉天赋觉醒后,自带传承,莫君然无师自通如何调控,无谓信息被他竖起的精神屏障挡在外,不然这般灵敏听觉足以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饶是如此,莫君然眼下也没觉得多好受。一道尖锐刺耳又带着点熟悉的声音直透耳膜,随即是痛斥哀嚎外加倾尽全力手掌击打背部的啪啪声。
莫君然眉头一皱,将听觉下调几分。若他没记错的话,那声音来自许大太太。
出于对许靖炎尊重,若无特殊情况,在许家时,莫君然都将感官降至最低——只比寻常人略强一点水准。这也导致他对许家人印象多数停留在他们主动展现给他知道的那一面,但就算这样,许大太太也不该如此失态。
莫君然调动精神力,直接循着印记追踪而去。眨眼间,许靖炎和许大太太对峙的画面便清晰映入脑海。
莫君然想过求娶许靖炎不容易,毕竟他是独子,嫁出去后许大老爷这一脉怕是要绝嗣,至少按东华国算法是如此。他没想到的是,最大阻碍居然不是来自许老太爷和许大老爷,而是许老太太跟许大太太,前者还好说,后者反应尤其剧烈。
在得知莫君然想要求娶自家儿子,而许靖炎不但没有严词拒绝,反还欣然同意后,许大太太精神差点没崩溃,原本性格温婉举止得体一人,完全失了风度,大吼大叫,哭的眼泪鼻涕横流不说,还直接动手抽打许靖炎。
亏得许大太太常年养尊处优,力气小,将将激活守护发出预警,没到反击程度,不然事情将会更加麻烦。
莫君然在庆幸的同时,心中升起一丝不快。那是他对象,谁动他都不行,哪怕那人是他至亲。
莫君然心中蠢蠢欲动,很想做点什么,到底忍下。他可以不在意,许靖炎不成,那毕竟是生养他的母亲,特别是在东华国这种环境下,说句难听的话,小辈压根没有话语权,生杀予夺全都掌握在父母手中。
许靖炎处境当然不至于如此,只不过以他性情,当面顶撞不现实,他只会默默承受,等许大太太情绪平静后再想办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明知如此,但让莫君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许靖炎遭受来自许大太太怨责,他做不到。
想了下,莫君然分出几缕精神力围绕在许大太太周围,对她进行安抚。效果相当好,许大太太慢慢平静下来,等她找回理智,所有失态举动全都消弭于无形,只剩下无声哭泣。
莫君然眉毛扬了扬,情急之下,又是第一次对她人进行安抚,他没掌握好度,似乎做过头,许大太太默默垂泪的样子比刚才歇斯底里几欲疯狂更加令许靖炎动容难以招架。
莫君然不假思索便撤回大部分精神力。
许大太太先前被压下去的怨怼再次涌上心头,只不过有了莫君然安抚,她再不复方才那么怒意汹涌,却仍带着点平常见不到的冲动。
搞定许大太太,莫君然下意识朝许靖炎望去,见他脸上愧疚之意不像方才那么浓重,心下稍宽。
余下那些就交给许靖炎解决,毕竟是许家家事,莫君然不好过多掺和。又等了会,确定许大太太情绪还算稳定,不会再突然爆发,莫君然收回所有精神力,将听觉重新调低。
中午,莫君然独自在东跨院用的午餐。许靖炎并未回东院,只托云松捎了句话,让他不用等。
对此,莫君然一点也不意外。饭后稍事休息,他拿上钱和几张图纸走出许家,转入隔壁。又半个时辰,莫君然悄无声息离开,通过海路以最快速度赶到苍县。
这次进城莫君然目的很明显,为搬家做准备。他对生活环境不算挑,有条件就过好的,没条件简简单单也行,但有一点他实在不敢恭维,这边茅厕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先前在许家还凑合,地主吗,再小那也属于剥削阶级,条件不行,人手来凑,搬到隔壁,这些琐事就变得非常扎眼。
莫君然身上秘密太多,虽然他可以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每一个人都下精神暗示,让他们下意识忽略他身上所有异常,甚至连他行踪都闹不清,但这不代表隐患就此消失,从根本上降低暴露可能性才是正理。
再说,莫君然并不喜欢事事依赖龙之守护血脉觉醒带给他的能力,至少日常生活中能不用就不用,尤其是对他人施加精神控制。
这玩意用多了就跟吸毒似的,太容易上瘾。
试想一下,尝过控制他人思想,对方生死尽在一念之间那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几可与神仙媲美的滋味,有几个还愿意回到最初?
莫君然不想走上这条不归路,自然对此排斥不已。这也是为何当时他即便什么也不知道,在察觉洛府那人被下了精神控制印记后,他本能觉得反感,继而心生警惕。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莫君然不是如此顽固不化之人,不会因不赞同就直接给人判刑。
接连走访几家工匠铺,定好上下水管道改建材料、人手和方案,当然,其中自然少不了卫浴相关,莫君然脚步一拐,转向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