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刀仓皇倒下,身体竟瞬间冷如玄冰,花梦心胆欲裂,却还不及反应,面前突然响起环佩的叫声:“快救我!我死了他也得死!”
花梦抬头望去,见环佩奋力跑来,在她身后,杀气四荡,彩袖飞溅,正是萱娘率人攻来。
花梦心惊胆战,忙将莫三刀交给环佩,取下腰间佩剑,冲上前去应敌。
便在她与那四名宫女缠斗之际,萱娘赶至树下,将朱宏文抱入怀中,“文郎文郎”的唤个不停。
朱宏文先前虽然负伤,却并未伤及要害,被她一摇一唤地,人竟也慢慢醒转过来,看到萱娘,语气难掩不满:“你怎么现在才来?”
萱娘此前听闻天机台遇险,便知自己与朱宏文之事已经泄露,因怕他独木难支,是以连摘星台都来不及去,便率人先行赶来,本以为能及时赶上,却不想朱宏文还是受了伤。她将这张沾染血污的玉面看了又看,愈看愈心慌自责,哪里还会计较朱宏文的指责,只是赔不是道:“怨我怨我,竟没想到他们会使这样一招,你可还好?”
朱宏文微蹙眉头,将她摸在自己脸上的双手推开,扫了眼那边与四名宫女缠斗的花梦,眼中杀意大盛:“赶紧将那两个碍眼的解决掉,不然你我都难保命。”
萱娘听完,也往那处看了两眼,见花梦连连溃败,便道:“我先扶你回去,这里不安全。”
朱宏文终于忍耐不住:“我叫你先杀人!”
萱娘一怔,旋即隐忍道:“好。”
说罢,眼神陡然转狠,身形一纵,径直去取被花梦护在身后的环佩。
花梦正挥剑应对那四名宫女诡谲阴狠的彩袖,冷不防萱娘趁虚而入,一时分身乏术,耳听环佩尖叫,更是心慌神乱,生怕莫三刀受到牵连,分神之中,顿时被一条彩袖突破防线,割得左臂上皮开肉绽。
花梦咬牙忍痛,抽身想去救环佩与莫三刀,却见莫三刀倒在书斋门口的那片竹影底下,环佩则已被萱娘捉去,一时之间,更是心忧如焚。
身后彩袖追来,阴如暗箭,花梦反身一剑,斩断两条,还不及回招,另两条又激射下来,与此同时,朱宏文纵身跃起,掌心内力灌注,犹若铺天乌云,从她头顶直拍而下。
花梦闪避不及,当即被这一掌拍得飞倒出去,萱娘趁势追击,迎着她倒下的方向朝她背心补去一掌。
却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直跃半空,将花梦接入怀里,其时手上刀风飞泻,瞬间将萱娘这一掌反震回去。
萱娘负力后倒,撞在墙下,抬头一看,神魂俱惊。
肃杀夜色之中,莫三刀一手握刀,一手将花梦紧拥在怀,耷拉着双红通通的眸子,漫不经心道:“你那徒弟,看来是真的不靠谱。”
众人见这一幕,皆是大惊失色,不知为何莫三刀中蛊之后还能神志清醒,萱娘一个激灵,忙要去抓环佩,莫三刀却已先她一步,挥刀将环佩护于身后。
萱娘张口喝道:“你刚才究竟下的什么?!”
环佩躲在莫三刀身后,又震惊,又羞愧:“的确是师父教的噬心蛊啊!”
萱娘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念蛊咒,控制他!”
环佩一震,自也想看看这蛊下得成功与否,当即闭上眼睛凝神念咒,念了半天,猛听莫三刀叱骂:“你再聒噪我先砍了你。”
环佩面无人色,忙噤声摇头。
萱娘强压不安,与朱宏文对视一眼,猛地向那四名宫女喝道:“快去摘星台将宫主带来!”
莫三刀自知她为何要找来水含烟,沉着脸道:“我要是白眼狼,非得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说罢,竟也不把负伤的花梦交给环佩,单手握紧刀柄,便向萱娘冲杀了过去。
朱宏文神色骤变,忙前来助战,莫三刀轻嗤一声,似乎根本未将两人放在眼里,一把长刀在手中行云流水,诡谲变幻,竟硬生生地将萱娘、朱宏文打得畏缩不前。萱娘见抢攻无果,心念一转,当即趁朱宏文接下莫三刀刀招之际纵身去抓环佩,意图杀死环佩以解决莫三刀,莫三刀余光瞥见,踢飞花梦掉落在地的长剑直刺萱娘背心,熟料萱娘凌空翻跃,竟将长剑接于手中,反向环佩刺去。
莫三刀目瞪神慌,长刀直进,将朱宏文臂膀砍中,顺势一脚踢中他腹部,抽身去救环佩,哪想朱宏文虽然中招,反应却快,当即又扑来抓他怀里的花梦。
便在这时,夜风呼啸,刮得满庭树叶哗然大响,夜空之上突然响起猎猎风声。众人纷纷一凛,抬头望去,只见黑夜如墨,三个人正踏空而来,当首那个一袭纤尘不染的纯白宫裙,雪肤花貌,瑰姿艳逸,年纪不过十八上下,周身却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清冷之气,赫然就是合欢宫一宫之主——水含烟。
随行在她身旁的二人,则便是玄凤与白彦了。
众人神魂俱惊,萱娘刺至环佩眉前的那柄剑硬生生凝滞不下。
水含烟凌空跃来,夜光之中,一双妙目虽仍旧红光闪动,但神智已然清明如常。她冷冷将庭中光景扫了一遍,蹙着眉道:“我不过就是睡了一觉,你们就想翻天了么?”
这声音轻轻落下,既脆且糯,却带有金戈相击一般的森冷寒意,令庭中众人毛发倒竖,萱娘则更是魂飞胆落,不敢置信了。
环佩见她呆住,忙连滚带爬,跑到了莫三刀身边,水含烟尽收眼底,脸上慢慢泛起一抹玩味之色。
“男人?”水含烟突然一歪头,目光从莫三刀脸上略过,投向朱宏文,“我合欢宫中,居然会有男人……还是个,这么老的男人。”
她一面说,一面迈步走至朱宏文身前,扬起手去弄到他唇边的美髯,朱宏文当即发作,然手才刚抬,便被一条破空杀来的铁鞭狠狠击中。
朱宏文大叫一声,掉头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