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这天,邢觉非正式把俞襄领回了家里。
俞襄向来都很会给自己找自在。
她想着,自己在邢觉非父母家里饭也吃过觉也睡过猫也逗过,就连“春联”都写过,就不来什么虚头巴脑的了,便只抱了束花又买了点投其所好的小礼品,以及猫罐头狗零食,轻装上门。
——毕竟,更贵的她也买不起,到头来还是得邢大老板买单,意义不大。
对于她这大方自然又不打肿脸充胖子的态度,秦月白很满意。
在座的都不是第一天见面,俞襄又自来熟得很,阿杜pocky还排着队等她投喂,邢家餐桌上气氛轻松,画面和谐。
这回,邢江来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向俞襄提问了。
问题依旧是中国特色新媳妇or新女婿上门老三样:家乡哪里的,父母什么单位,有没有兄弟姐妹。
邢觉非越俎代庖地替她答了:“江城,事业单位,有个妹妹。”话说得简短明白,没给人细问的由头。
呵,还挺清楚。俞襄想。
虽然不是完全正确,但她也不太乐意细说家里那堆破事,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讲吧。
俞襄不知道的是,以邢觉非往常的行事风格,这会儿连她家祖坟在哪儿也都该弄清楚了。但是被乔亚飞那么一激,某人这回便心虚地留了余地,没自作主张地往里查。
不然,到时候数罪并罚,没准真要被晾个三五年。
夜里,邢觉非将俞襄安顿在自己房间,就找到邢江来,把沛纳海手表已经找到了的事说了。
俞襄还给他的这块表确实是去年在岛上拿错的那一块,在柜子里搁太久,已经停走了,邢觉非没寻根究底问她为什么要说这表是她爸爸的,只在取回后笑她:
“偷表小骗子,你这金额可够立案了啊。”
俞襄一点儿不怵:“你现在报案也不晚,人赃并获呢。来来来,赶紧给我拷上。”
邢觉非还真就拿领带给人绑上了,衣服一扒窗帘一拉,当场“执行”。
想到这些,某人止不住嘴角上翘,邢江来只当儿子是老房子着火着出毛病了,摇着头回屋。
等睡下了,他想起手表,却没来由地有些惆怅:“月白,我找时间还是得回趟江城。婧婧那边要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秦月白放弃劝说:“你去也行,别把觉非拉上,也别胡乱应承什么就可以。不然人家小俞怎么想?”
“你没看出来么?”邢江来说,“小俞可没那么急着嫁进来。这孩子精着呢,觉非还没完全捏住。”
不然,他在饭桌上不会只问了几句就打住。
秦月白不说话。
过了会儿她叹气:“就没个十全十美的。小俞年纪小性子活泼,带着觉非的精神头都好了。但看样子也确实还没玩够……哎,我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邢江来至今都对俞襄和儿子的事持保留意见,当下也不好多表态,只一心琢磨着回江城寻人的事。
时间滑到三月,俞襄兴冲冲地报名了日语N2考试,也拿到了中江在职深造初选的资格。
——她是凭本事入选,真没走后门。
把时间排的满满的,俞襄除了和邢觉非亲密,一本《标准日本语》时时刻刻不离手,偶尔还要同平野佑太视频电话交流海洋科学和水生生物学的研究趋势、最新成果。
邢觉非半是吃醋半是无奈:“你怎么比我这个老板还忙?”
俞襄咬着笔头抽空回他:“没有我们这些小蜜蜂勤勤恳恳给你打工,老板,你只怕连表达不满的时间都没有。感恩吧!”
这伶牙俐齿的,还真是说不过。
因着两人都默契地打算将恋情在公司地下化,所以邢觉非除非必要很少去海洋世界找俞襄;就算去了,他也是挑没人的时候在后门等着接下班,或者让马力把人带来办公室,说说话。
作为见证人,或者说关键节点的触发者,马力油然而生一种类似于红娘的责任感,邢觉非每次来都贴心地让员工把馆里的广播歌曲换成王心凌的《爱你》,用自己的女神为老板甜蜜助兴。
不可避免想起马心凌的歌喉与台风,邢觉非和俞襄……
登时兴致全无。
岗位上事情不多的时候,马力也会派俞襄去总部跑腿送材料,对外只说她摩托快得快,不容易耽误事。
这点倒是深得某人的心。
这天,外卖骑手俞襄又一次拿着不紧急也不重要的文件来找邢觉非。
谭磊得了令,经由高管电梯把人带到了顶楼办公室,又将以前根本不会出现在总裁办公室的零食饮料拿出来,说:“邢总有个会面,可能要等等。”
“还需要什么,告诉我就行。”
“哦。”俞襄左右无事,当下也不急,她看着谭磊放茶几上的香蕉牛奶,一脸嫌弃,“磊哥,有酒吗?不用太带劲的,龙舌兰就行。”
谭磊:“……帮帮忙,我还得靠这工作供房贷呢。”
日常逗人玩儿的俞襄哈哈大笑。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俞襄正躺沙发上看手机网课,忽地听到有人开门,连忙翻过身闭眼装睡。
提前结束会谈的邢觉非推门进来,看到陷在沙发里的人影,面对下属和同行时的扑克脸上肌肉一松,线条柔和再柔和,换成了暖暖笑意。
轻轻踱过来,他俯下/身想亲亲俞襄的脸,却在毫无防备间被人一把拉住领带,往前倒去。
要不是眼疾手快地在扶手上撑了一下,邢觉非这下肯定会狼狈地扑在俞襄身上。
得逞了的俞襄嘻嘻地望着他笑,拽紧领带,不松手。
——邢觉非在总部时总会戴着眼镜,这副斯文模样,让她平白生出些调戏的恶趣味来。
把人拉到跟前重重一吻,邢觉非按住俞襄想松开领带的手,问她:“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的领带,不能随便扯。”
“?”
俞襄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人腾地抱起来往里间的休息室去。
这里是邢觉非用来小憩的地方,四十见方的套间里有浴室有床铺,窗边还有个不小的景观鱼缸,配置齐全。
头回进来的俞襄心里一惊:卧槽这大哥难道要玩办公室play?!
她忙说:“这样不太好吧?”
邢觉非把人搁床上,双手撑在俞襄身侧,一脸平静:“别装了,你眼睛都亮了。”
“……”
“没你会装,一装就是大半年。”
俞襄稍稍支起上半身,不服气地昂着下巴,用牙齿轻轻咬住邢觉非的镜框,扯下,再扔到一旁,说:“而且上回我扯你领带的时候,不也没什么吗?”
“有什么。”
邢觉非抓住俞襄的手让她帮自己解开领带、衣领和皮带扣,再附在她耳边低语:
“我当时就想这么干了。”
这句话里的重音,被邢觉非意味深长地落在了某个暧昧字眼上。
——很粗俗直白,很不邢觉非的字眼。
俞襄浑身一颤,心想:dirtytalk什么的,果然还是得由衣冠楚楚的帅男人讲出来,最带劲。
她主动吻了回去。
虽然办公室大门的智能锁外人打不开,里面这扇门也厚实隔音,行事过半俞襄却始终紧咬牙关,死活不出声。
邢觉非故意顶了顶,她明明已经化作了一滩水,却只从齿缝间溢出点轻哼,再憋回去。
“这又是在玩什么?嗯?”他问。
俞襄低低笑着,声音轻软,音调里仿佛带着钩子,会转弯:“刺激,像偷/情呢。”
不过是“霸道总裁俏秘书,海岛度假激情一夏”的延续。
领会到精神,邢觉非把俞襄翻过面来,捏着她的下巴接了句:“宝贝儿,要我给你算加班,还是算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