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襄十个指头都掰完,总算把狮子男的缺点都数清楚了——她不是真对狮子座有什么偏见,她只是……
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祁陆阳的好意。
谈恋爱这事儿,俞襄少说也有一年多没动心思了。
而且,黄今朝和祁陆阳都不是狮子座,她这么说也不算得罪人。
见祁陆阳表情挺复杂,俞襄想想解释道:“陆阳哥,你的好意我先心领。但我这人太闹腾,闲不住。一个人也自在惯了,就不祸害人了哈。”
祁陆阳还能说什么?
俞襄对他抱歉地笑笑,想让黄今朝带自己在庄子里转会儿,祁陆阳却摆摆手:“我把他留下说点事儿,你钓不钓鱼?我可以喊人带你去,鱼竿都是现成的。”
“我自己来,您忙。”俞襄说着就往楼下走。
拐角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她起先没注意,走了几步意识到,可能是邢觉非。
这人来找祁陆阳吗?那怎么半道又折回去了?
黄今朝有点不明所以,他表情鸡贼地抓住祁陆阳:“哥,这什么情况啊?你要给俞襄介绍谁?”
“我要给俞襄介绍的,就是她老板,邢觉非。吃饭的时候你还找人搭话了的,有印象么?”
对方点点头。
那样的人物,看一次就很难忘掉了。
祁陆阳叹气。他眼见着路越走越黑,干脆把话跟黄今朝挑明了:“那个小俞到底喜欢什么款的?我也是跟不上时代了,老邢多好啊,她居然看不上。”
“那个邢什么,品味怎么这样……”黄今朝啧了几声,又压低嗓子说:“也不是俞襄看不上谁。我上次听她闺蜜说漏嘴,她啊,心里好像有人。”
那难怪了。
身单,但是心不单啊。
祁陆阳摇摇头,用力压了压黄今朝的肩膀:“今天的事儿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不然,你哥给你留的那些宝贝机车,我特么全给拖回来扔湖里去。”
“还有,俞襄那儿再有什么新情况就来告诉我一声。懂了吗?”
下了楼,接完俞家爷爷奶奶打来的祝福电话,俞襄顺着小楼里的工作人员指引寻到了放鱼竿钓具的房间。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老板?您也去钓鱼吗?”她登登登跑过去,弯腰伸头,背着手,笑容满面的。
整个山庄除了黄今朝,她就只认识邢觉非了。前者被祁陆阳留着上思想政治课呢,她现在也没什么更好选择。
“嗯。”邢觉非的扑克脸上,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话也简短。
邢觉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俞襄了。
这姑娘每次都有新办法折磨他,拉着他的情绪七上八下。邢觉非的心就像颗溜溜球,在俞襄的手上翻腾转动,知觉全无、任人摆布。
等终于适应那节奏了,她咔的一下又强行停止,毫不留情。
再这么下去,邢觉非的自我认知都要出问题。
俞襄哪知道这些。
她见自家老板又习惯性地摆着冷脸,也不意外,只自顾自挑着鱼竿,抛出各种问题。嘴里叽里呱啦地不消停:
“老板,鱼线怎么选啊?”
“这边池子里有青鱼吗?我喜欢吃青鱼。陆阳哥说钓起来什么,晚上就吃什么。嘿嘿。”
“哇,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死亡芭比粉的鱼竿!就它了。”
“老板您选好了?诶诶诶,等等我呀。”
邢觉非拿着鱼竿往外走,忍无可忍之下想让她闭嘴,最好也别跟过来。
谁知俞襄从大衣兜里掏出一袋糖炒栗子,递给他眼前:“喏,刚才指路的阿姨给我的。我再去要点,钓鱼的时候一起吃?”
在邢觉非开口拒绝的前一秒,她跑出了门去,再回来,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手里还拿着两瓶水。
除了板栗,俞襄还要来了一小袋炸红薯片和江米条。
“刚炸出来的,可香了。那阿姨真和善,让我先拿两种吃着,走的时候再装点带回去呢。”
邢觉非闷声道:“我像吃这些的人?”
“水总要喝的吧?我给您也拿了一瓶。”俞襄说罢兴致勃勃地举着鱼竿,“走走走!钓鱼去!”
没心没肺,真是……败给她了。
邢觉非放弃抵抗,一言不发往湖边走。他看起来云淡风轻,姿态悠闲,但步子却迈得又大又急,任俞襄个高腿长的,跟得也有些吃力了。
“老板,你慢点!这边不是架着个遮阳伞吗?就在这儿钓吧。”
男人抬手遥遥地指了指湖对岸,步子没停:“你留在这里也行,我去那边。”
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了,说不定对面要好钓一点?而且,跟紧锦鲤怎么会有错呢?
于是,俞襄抱着小吃鱼竿矿泉水大步追上邢觉非:“我也去!”
还算识相,知道跟着自己……
邢觉非停下,接过她手里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说了声“麻烦”,便继续领路,但步子较刚才慢了不少。
其实这个小湖周围的几个钓鱼点差别并不大,邢觉非只是嫌刚才那里离院子太近,闲杂人多。而且……一路风景很好,不是吗?
俞襄空着手,一身轻松。
这里四周入目皆是浓淡不一的青绿色,层峦叠嶂,白雾缭绕,水汽氤氲。湖上的风徐徐吹来,拂于面上,真真是惬意无比。
俞襄三不五时蹿到邢觉非前头,踢踢石子儿、摸摸花草树、撩撩小野猫,然后转几圈站在原地等着,喊一句“老板你快点”。
两人并排走几步,歇会儿,她又继续。
邢觉非想笑:自己这状态,很像是在遛一条有多动症的大型犬。
而他那点臭脾气,也算是被俞襄的散漫性子给彻底磋磨完了。
毕竟,谁会跟个狗狗计较?
等到了地方落座,俞襄穿了饵架好杆子,就拿出零嘴儿吃了起来,嚼几口就问问邢觉非:“老板您试试这个?真的好吃。”
邢觉非沉着声音:“吃东西,很吵。”
“……”
不让吃零食,鱼漂又一直不动,再好的风景看久了也催眠。无聊之下,俞襄开始撕大衣下摆上的毛毛玩儿。
她扯下来,搓成团,呼出口气就往上头吹。
有一团飘到了邢觉非的裤子上,他捻起看了看,漫不经心地问:“新衣服?”
她好像很少穿黑色以外的颜色。
俞襄点头。
看了眼姑娘的泰迪绒大衣,男人的嘴角忽地翘起一个弧度。将视线挪回湖面,他脸色恢复如常,说:“你这衣服的材质,有点眼熟。”
“嗯?”
“像我卧室里的地毯。”
话说完,邢觉非自己也觉得犯贱,却隐隐期待着俞襄回“咬”过来。可对方却只是沉默,沉默。
酝酿许久的爆发终于到来。俞襄轻飘飘地扔出“老板,你有女朋友吗”,就把邢觉非的手吓得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