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物伤其类,他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高有容把祖宗抱出来,栓好绳子,啐他:“你才来复查!拐弯抹角骂我是畜生呢?”
“……我这不是说秃噜嘴了么!你怎么会是畜生呢?我给畜生看病,那是生活所迫;上赶着追求畜生,岂不是脑子有病?”
对于他这种找准机会就表白的路数,高有容已经习以为常、毫无波动了。
许是当朋友太久,任黄今朝在某天开窍后各种穷追猛打,她都很难对这个比自己小2岁的男闺蜜,产生任何友情以外的感觉。
“容容,那套护肤品你用了吗?还行的话,我再给你续。”黄今朝说着,用眼神示意俞襄带着祖宗复查去,别在眼前碍事。
“当续杯呢?”高有容冷笑:“买东西的时,能不能找个翻译软件看看包装上的字?‘适合50+熟龄肌’……这是给我用的?我把它带来了,拿回去孝敬你妈吧。”
“还有,以后别往我这儿塞东西。没人想占你便宜。”
“这哪儿行?我这蓄了25、6年的便宜,就等你来占呢!”黄今朝不要脸起来自己都怕。
“……滚!”
“你喊个123,我抱着祖宗,人猫混双滚给你看!”
……
俞襄眼见着黄今朝在容嬷嬷那儿,落不着半点好,是又好笑又不忍心。
她急中生智,开口:“黄院长,我们带祖宗带了这么久,让你请顿饭不过分吧?而且,我明天生日哦。”
说完,她给黄今朝使了个眼色。
“那必须的!今天先请吃饭,明天我带你和容容去章华那边的山庄玩,连嗨两天!”说罢,黄今朝对着高有容wink了一下:“难得襄襄生日,重庆幺妹儿,咱们火锅走起?”
“哼。”
这就是答应了。
把猫放医院,他们直奔上次邢觉非请客的那家重庆老火锅。
伺候两位姑奶奶吃完饭,黄今朝本想带着她们刷街,充当车夫挑夫保镖跟宠POS机,奈何医院突然送来一只病危的流浪狗,他只能先回去了。
临走时,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不见不散!”
高有容只当没听见,拉着俞襄就往附近商场冲,准备大干一场。
规培医生工资虽少,但她家条件不错,大学时,就在父母指导下用压岁钱和奖学金投了几个理财产品。
钱生钱几年下来,高有容的日子比同行们过得滋润许多。
而俞襄,因为穷,很少逛街。
跟着邢觉非去上海锦鲤拍卖会那趟,除了“加班费”,她还落了几样奢侈品在手上。
一开始,俞襄确实想全部拿来卖二手,但最后也只卖了包包和鞋子。那条鱼尾裙,被她悄悄收在了衣柜里。
而卖这些换来的钱,俞襄在公司组织为受伤工人募捐时,匿名交了出去——买东西的钱是邢觉非出的,她转个手捐给富源佳苑受伤工人,再合适不过。
好在,中江最近搞了个单身抚慰金,俞襄第一个冲上去报了名——锦鲤老板名正言顺发钱,她不拿白不拿!
打了3000给妹妹孟游,又将整数存进了爷爷奶奶的户头,俞襄难得地用剩下的给自己买了件泰迪绒大衣。
俞襄挑中这件衣服,跟时髦、流行都没关系,不过是看它保暖性好,款式随性。最关键的是,打对折。
拿样品准备试穿的时候,高有容本来想插嘴一句让她别选黑色,理由都想好了,说像黑熊精。结果,俞襄自己挑了件同款的棕色套上了身。
啧,百年不遇,某铁树她开了花。
也不点破俞襄心境的改变,高有容在隔壁店里配了根细羊皮腰带给她箍上,原本略臃肿的大衣瞬间有了腰身:
“不错,总算不像直立行走的巨型贵宾了。也就你172的个子才能撑起来这衣服。买吧美女,皮带我送你,算生日礼物。”
俞襄自己也美得慌。
她是个正常的年轻姑娘,爱漂亮,也喜欢花哨,并且心里明白,自己的模样长得还行。
但有时候,漂亮是会惹祸的。
等祸事招上门来,哪怕赶走了,也会在心里身上落下点什么。而黑色……很安全,17岁那年之后的俞襄需要它。
可那天在上海,当她穿上邢觉非挑的蓝色鱼尾裙时,莫名想起某个“骗子”说的话:
“你很美。只是需要再放松点。”
俞襄信了。所以她想试试,试着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放松一点去生活。
逛吃逛吃了一整天,等把祖宗折腾回家、安顿好,已经快半夜了。
和黄今朝约的时间在中午11点,俞襄本来打算睡个饱觉,却在早上九点多就被邢觉非的突然来电给惊醒:
“下来,十分钟。”
遵循话越短,事越大的原则,俞襄洗漱完随手扎了个丸子头,套了个长及脚踝的棉服就往楼下跑——她怕是海洋馆里有什么事。
邢觉非对俞襄的速度很满意,但对她这身造型……很有意见。
半旧棉袄穿她身上不丑,可下摆处露出来的那截珊瑚绒睡裤,是怎么回事?他合理怀疑,这姑娘上身也穿着睡衣,说不定里面还是真空。
昨天,邢觉非拿到了单身抚慰金的发放名单——俞襄的名字赫然在列。
得到确切消息,祁陆阳便传授了他不少“女性恋爱心理学”。让他趁热打铁,插个队一举拿下。
“妆面浓淡以及打扮用心程度,跟她对你的重视程度成正比。”
“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不化妆不见人,同事不是人’。这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如果她见着你连收拾都懒得收拾,那你在她那儿,就是一普通同事。”
“生日?好机会啊,买个蛋糕送她楼下去!”
邢觉非还真买了个蛋糕,蓝色双层。顶上搁了个翻糖小美人鱼,在笑。
至于突然跑来给人庆生的理由……他没想好。但如果俞襄偏要追问,那他就坦白了好了,反正最差不过是被拒绝。
他输得起。
可看着俞襄的打扮,想起自己出门前换了好几身衣服,还剃须喷香水……邢觉非的心里失衡了,又一次。
“你穿成这样就敢下楼?”下到车来,他又发现俞襄脚上踏的是双兔子棉鞋,而袜子……一边一个色儿。
自己可能连普通同事都不如。邢觉非伤感地想。
俞襄懵懵然点头:“我平时倒垃圾、拿快递都这么穿的,怎么啦?”
轰的一声,被人和垃圾、快递摆在同一位置的某人……
心态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