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弗却早就低下头,认真专汪的描着字贴,好像刚才献殷勤的压根不是他。
阮晴吸了口气,一扭小脸:算了,不跟他计较。
但两人交往就是这样,你退一步,他必然要进一步。
阮晴的大度退让换不来周弗的自知之明,他虽然没往这看,但几乎把阮晴的所有情形都看到了,是以她不是多一沓宣纸,要不就是多几张字贴,点心更是不重样的往她案上放。
尽管她一口都没吃。
阮晴有心找周弗说道说道,可他晚来早归,这一天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
阮晴在学了三年的基本课程之后,便和周弗等人分开了,她和白莹单独由梦得先生授课,除了要学经史,还要学琴、棋、书、画,调香、辩香,认识草药,对图分拣,再到最后就是各种草药的炮制工序。
阮晴虽也学得辛苦,她却一直颇有遗憾:没有先生教她厨艺。
她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不想做什么济世名医,学这些东西纵然不算太吃力,但都是书上的知识,不能用到实际中。
白莹和她正相反,她只喜欢和药草打交道,对阮晴心心念念的厨艺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下了课,两人结伴回到院落。
因着年纪渐长,书院对她二人格外宽纵,不仅单独给了她二人一个幽静小院,还允许各带一个侍女。
立冬和白莹的侍女茯苓这会儿都站在门口翘首以望,见着她俩走近,便都迎上来。
除了和自家姑娘打招呼,还要和对方的姑娘问好。
白莹还是那么纤弱,不过人却总是带笑的,见着立冬便笑问:“今儿你们家姑娘吃什么?周师弟又送了什么好的来?”
周弗如今只有比从前更变本加厉的,先还是纸笔,再后来来阮晴的一切物什,几乎都让他包揽了下来。
书院里是有饭食供应的,虽说色香味儿都不错,但人一多,难免就不够精致。
再说了,他们是指定供给,也就是说,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今天是不是想吃别的,都只有他们提供的两菜一汤。
不吃就得饿着。
立冬心疼阮晴,还想和书院提个要求,看能不能在院里设个小厨房。
白莹不在乎口腹之欲,且她平时要吃药,许多大补之物都和她犯冲。立冬也就没想拉着她。
结果没等阮晴提呢,书院倒主动给她们把小厨房设好了。
自然是周弗的功劳。
自此之后,鸡鸭鱼肉、各种青菜,包括海鲜肉干,干果作料,源源不断的送进来。
每次都不多,但能保证质量上佳,材质新鲜。
立冬大显神通,几乎每天都能帮阮晴炖一盅汤。
阮晴暗暗骂他:也不嫌麻烦。
周弗做得这么明显,人人有目共睹,白莹自然也不例外,是以每次见到立冬,几乎都要开个玩笑。
立冬微笑道:“今儿有一道豆腐海参煲,一道松鼠鱼,再就是小白菜海米炒腿菇。白姑娘过来一道用吧。”
白莹微笑道:“立冬可真是能干,短短半天时间,倒做出来两道大菜。”
不说别的,海参发炮得些时间,松鼠鱼更是工序麻烦,难为她一个人倒是料理得清清爽爽。
“白姑娘太会夸人了,都是收拾好了送进来的,我也没费多少事。”
白莹朝阮晴微微一笑,道:“我今儿吃素呢,就不打扰师妹了。”
阮晴已经习惯了诸位师兄、师姐的打趣,面不改色的道:“小白菜炒腿菇不就是素菜?立冬,你给白师姐端过去。”
两人道别,回了各自的房间。
阮晴洗净手,盘腿坐下来吃饭。
立冬安静的坐在下首陪着,当着大家伙的面,她提几句周弗倒还罢了,单独和阮晴相处,她可一个字都不敢提。
阮晴也麻木了。
他说他心如磐石,不可转也,是以不管她怎么推拒,他都坚持不懈,数年如一日的给她送东西。东西又没罪,扔了丢了,没的倒暴殄天物,失了福份。
那就吃呗。
等阮晴吃罢午饭,濑了口,立冬接了帕子,又给她端上盏茶来,这才道:“听来送菜的泌泉说,周大公子似是伤着了手臂。”
阮晴沉吟半晌,才问:“怎么伤的?”
“听说是上骑术课的时候,躲林间枝叶来着,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幸好五脏六腑没事,就是伤着了手臂。”
立冬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但凡事讲的是礼尚往来,周大公子对自家姑娘简直是无微不至,没有他想不到的,方方面面,考虑得比阮晴自己都细致。
不说什么回报吧,他伤着了,姑娘要是不闻不问,那不显得太绝情了?
阮晴垂眸看着自己的茶盏。如今连她喝茶的茶叶都是周弗给的。
可以说周身上下,屋里屋外,几乎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吗?
放下茶盏,阮晴道:“你去问问泓表哥可得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