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受了惊吓,需要静养,父亲已经去了宫里,正在严查。”
周行云吁了口气,掀开被子下榻:“我要去看母亲,她一定吓坏了。”
周弗就那么瞧着她,不凉不热的道:“别去。”
周行云恼怒的道:“你到底有心没心?母亲再有不是,那也是咱们的亲娘,她受了惊吓,就算你不方便,难道我去陪着母亲都不行?”
周弗淡淡的道:“母亲不会见你的。”
周行云呆了一呆:“为什么?”
周弗没法正视妹妹那天真、无邪的眼睛,只微微扭了脸道:“你别这么任性,我说过了,母亲受了惊吓,需要静养。父亲有交待,以后你我就长住周府。”
“什么?公主府……”
“毁损大半,一年半载都未必能修好。”
其实住哪儿都没问题,只是……
周行云问:“那娘呢?她也搬过来吗?”
周弗沉默不发一语,只眼神里全是悲悯,他沉吟了一会儿,道:“行云,我有几句话同你说。”
“什么话,说呀。”
“我已经同父亲说好,不日将去华清书院读书,到时只有你一个人住在周府。”
周行云嘟嘴:“在家里读得好好的,你去劳什子华清书院做什么?”
周弗没向她解释,只郑重嘱咐:“我有几件事要交待你。第一件,母亲的事,你不要自作主张,如果想见母亲,你禀过父亲,由父亲做主。”
“哦。”周行云深觉自己不孝,这种把主动权交到父兄手里,不必她顶着孝字去和母亲亲近,她竟有一种松气的感觉。
可她还是觉得不安,便问:“那娘那里……”
“无需担心,自有父亲操办。”
周行云低下头,道:“好吧。”
周弗眼里忽然就蒙上一层泪光,母亲的命运已然如此,可妹妹还这么小,他对母亲已经无力,唯愿妹妹不曾受到母亲影响。
他仰了仰头,道:“第二件,你在家里要好好读书,好好做人。就算不能做个温文君子,也别因一己之私欲就去行凶作恶。”
周行云不满:“你这是什么话?我几时行凶作恶了?就知道你还记我的仇呢,不就是慢待了你的晴妹妹吗?哼,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的兄长。”
“和她无关。”周弗缓缓的吁了口气,仿佛这样就能把阮晴无意中插进他心口的刀子□□:“从前种种,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龃龉,算不得大恶,我是说以后。”
“不要你管,横竖你也要走了,你管我呢。”
“第三,这个家里,不要相信任何人,我若在时,你但凡有事,尽可以同我说。我若不在……你且暂时隐忍,只不必去麻烦父亲。”
周行云和周助父女见面的次数实在是少,更不必说有什么父女亲情。
她如今越来越大,父女之间就更加不便。
是以周弗这么说,她并没多想,待要说“不用”,可想了想,还是悻悻的说了声:“哼。”
周弗终是觉得自己太小,身边也没有可用的人手。
他恨周助,但一时半刻,他又离不得周助。
甚至他想要长成一个不受制于人的强者,还得他保驾护航。
所以,就算他想庇护妹妹,都只能寄希望于她乖巧、懂事,只不引起周助的注意即可。
周弗心事重重的安排自己的事。
等到夜半,周助一身血腥气的回来,见到周弗站在自己书房门口,倒是疑惑的挑了挑眉:“有事?”
周弗默默的退到一旁,凭着仆从替他宽衣、脱靴,打水、净脸。
得不到他的回答,周助轻蔑的哼了一声,道:“别杵着,让人给我下碗面来,在外头跑了一天,又累又饿,你要没什么事,回去歇了吧。”
周弗居然也没生气,更没激愤,当真出去吩咐人替他准备晚饭。
再折身进来,周助已经换了家常衣裳,沐浴洗漱,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模样。
周弗上前行礼,道:“想跟父亲讨几个人。”
他要培植自己的臂膀,就得需要人。
与其去外头一个一个的兜揽,不如跟父亲要。
不管他怎么想,他都不能不承认,看人的眼光,父亲比他强,调#教人的本事,自己更是远远不及。
如周弗所想,周助巴不得自己儿子是头狼。
哪怕将来他有了本事,回头一口把自己咬死,他也不愿意儿子唯唯喏喏,谨小慎微,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步子都不敢往大迈一点儿。
周助简短的问:“几个?要求?”
周弗道:“四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出身寒微,聪颖好学,需得陪我一起去华清书院读书。四个死士,年纪不要太大,功夫要厉害,再有四个精于事务的。
母亲的产业,交给我来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