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老爷不认得周助。
就算他认得周助,也未必能把他和九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顾家阖家被抄斩的案子联系起来。
他更不知阮梅本姓顾,是顾家那场灭门案中的遗孤,也自然不知道她和周助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恩怨情仇。
尽管凌家在大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不在京城中心,又没人在官场,对于政治中心所发生的风暴,他们毫无所感,也毫无敏锐性。
在他看来,阮氏的亡故是否有猫腻,那都是阮家的事。
阮家才是苦主,他们都没说话,这男人凭什么多管闲事?
他算老几啊?
凌二老爷话没说完,周助就一巴掌打到他脸上。
用得着他教自己?真要问到凌家脸上,便是凌家灭门之时。
他还不配,凌家更不配。
这一下,周助用了全力。
他看起来温文儒雅,手上却有千钧之力。
凌二老爷被打得头重重一歪,只唔了一声,便痛苦的捂住嘴。
指缝间有血流蜿蜒而下,他察觉到嘴里有什么东西,惊恐的看时,是两颗槽牙。
凌二老爷惊悸的望着周助:“你,你到底,是谁?你要干吗?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你,你何故要置我于死地?”
周助掸了下袍子,嫌弃的低哼了一声,道:“我嫌脏。”
他就是个臭虫,周助还嫌弄死他脏了自己的手呢。
知道自己性命暂时无忧,凌二老爷倒松了口气。就听周助道:“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凌二老爷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咬牙道:“阮氏的死,我真的不清楚,大人要是真想知道我那侄媳妇是怎么死的,你可以去问问我那好四弟。”
周助浓眉紧紧皱起,他轻呵了一声,道:“一个侄媳妇,和你四弟这个做叔叔的有什么关系?”
凌二老爷张了张嘴,又是叹气又是嘬牙花,他转动着眼珠,想着怎么说才能不至于激怒眼前的人,又能择干净自己。
周助一脚踢过去。
凌二老爷所有的盘算都化成了疼痛,他不敢再磨唧,忙道:“我那四弟是个异类,家里上下都是做生意的,偏他喜欢读书……
读书又没什么成效,倒是走了偏锋,最喜欢才子佳人之类的话本传奇。”
从牢里出来,周助的脸色很是不好,周次问:“大人,山东那案子有眉目了……”
周助仿佛没听见,周次又重复了一遍,他才茫然的回神,无意识的嗯了一声,道:“回头你亲自单独审这姓凌的,务必要把凌家上下,哪怕是鸡零狗碎的事也要问出来。”
周次应道:“是。”
周助脸上的神情明显的僵了下,半天才又道:“去跟阮家透露一声儿,就说顾,阮梅死得蹊跷。”
这……
透露消息倒是没问题,可阮家要是上告替阮姑娘申冤,就得查案,要查案就得验阮姑娘的尸身……
凌家坟地里可是一口空棺,到时不得把大人给倒腾出来?
周次却不敢多嘴,忙道:“是。”
周助自己又改了主意,他冷笑道:“不必了,人是阮家嫁出去的,死了她们也是认的,何必多管闲事?”
周次听着这语气不对,他忙低头,不敢多加打探。
周助已经大步离去。
………………
周弗“闲着没事”,逛到了周助的书房。
周长陪笑道:“大公子,大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