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给阮晴安置在了西跨院的东厢,她又累又饿,连口水都喝不着,不免有些无聊的坐到榻上发呆。
冬至端了个茶盘过来,道:“这是奴婢托人要来的几块素点心和一壶温水,姑娘早饭还没吃呢。”
立冬便帮着阮晴擦手。
阮晴眨巴着眼睛问:“冬至,这位姑奶奶是谁?”
冬至笑道:“姑奶奶就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大老爷的亲侄女,大爷的妹子,姑娘的亲姑母啊。”
“哦。”阮晴看似一副明白了的模样。
立冬和冬至互看一眼,都低了头。
其实府里一直有传言,说四姑娘不是阮家人。为什么不是阮家人,阮家却又收留她,就没多少人知道了。
这么多年,府里一直瞒得挺好,怕是没几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阮晴百无聊赖的吃了两块点心,喝了杯温水,孙妈妈又来唤她:“老太太说了,晴姑娘既然来了,索性就尽个孝心尽到底,也替姑奶奶守一夜的灵。”
阮晴人小,自然是孙妈妈吩咐什么她就听什么,不对,是曾外祖母吩咐什么就听什么。
她理了理孝袍,由孙妈妈陪着去了阮梅的灵堂。
灵堂正是是一口大棺材,前后各有一个大大的寿字,棺材已经合拢,就差销钉了。
供桌上摆着点心,香炉里燃着香,白缦曳地,风一吹,凭白多了几分阴森。
孙妈妈道:“晴姑娘别害怕,姑奶奶最疼晴姑娘您了,您在这陪着姑奶奶也算尽了一回孝心,奴婢就在外头,您有什么吩咐,招呼奴婢一声就得。”
阮晴怯怯的点点头。
孙妈妈叹了一口气。
灵堂里没人,就阮晴一个人跪着。
日暮西斜,外头的哭声也小了,这是没人前来祭拜,哭灵的人都去吃饭了。
孙妈妈对立冬和冬至道:“你们两个也折腾了一天,趁这会儿我在,也去吃点儿热乎东西吧。”
二人应了相携而去,没多大会儿有凌家的人来请孙妈妈:“亲家老太太有些不大舒服,我家大太太叫我来请老姐姐过去瞧瞧。”
孙妈妈心里着急,也没同阮晴说,跟着来人急匆匆而去。
天越来越黑,灵堂里只有两盏长明灯,随着风轻轻摇曳,这灵堂就更显得阴森森的了。
阮晴有些无聊,她也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
她忽然站起身,走到帐幔后头的棺材前。
她人小个头矮,想要看清里面的人有些费劲,她正扒着棺材沿,竭力探头往里看。
棺材里睡着个人,蒙着金色的布,瞧不清是男是女,又生的什么模样。
忽然缦帐后头有人出来,一身的孝袍子,手里还拿着一壶酒,视线对准阮晴,哈的一声冷笑,摔了酒壶,扑过来掐住阮晴的脖子,咆哮道:“你这个贱种,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阮晴猝不及防,连尖叫都不曾发出脖子就被死死掐住,她呼吸越来越薄弱,到最后牙关咯吱咯吱直响,脸已经变成了紫色。
先还双腿用力的踢踏,到最后渐渐疲软,终于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
阮晴尖叫着扑腾着手:“救命,救命啊——”
不要掐我,会掐死的。
小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阮老太太温柔慈爱的唤她:“晴丫头,我的好孩子,别怕,曾外祖母在呢。”
阮晴猛吸一口气,睁开眼,看见坐在身边的是曾外祖母,还有一脸焦急和愧疚的孙妈妈,登时哇一声哭起来:“曾外祖母,我好怕——”
“不怕,不怕,乖晴儿,曾外祖母在呢。”
一个急切的男声响起:“外祖母,郎中已经请来了,还是让郎中先给四姑娘瞧瞧,看别耽搁了病情。”
阮晴被男人吓怕了,惊疑不定看向凌扬。
凌扬对着阮晴湿漉漉的眼睛,回了一个宽厚慈爱的笑。
阮晴把脸往阮老太太怀里一扎,只露了个后背。
阮老太太#安抚的拍着阮晴的后背,对凌扬道:“你这么辛苦,还要劳烦你费心。”
“外祖母这话可折杀孙婿了,四姑娘是……总之这是孙婿应该做的。”
郎中进来给阮晴诊脉,道:“小姑娘这是惊悸过度,吃两剂安神药,好好歇歇就好了,不妨事。”
凌扬满脸的感激,亲自把他送出去,等开了药方,又忙打发人去抓药熬药。
阮老太太把阮晴放回榻上,道:“睡吧,曾外祖母在这儿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