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她又低头望着八十丈外的匈奴大军,冷冷地说:“既然敢来犯,我又岂能让他全须全尾地回去!”
七十丈外,即是凉州的护城河凉河。匈奴要攻城,必须渡过此河。
但是一旦渡过此河,恐怕再无天险可阻。
李朗此时已到,气喘吁吁地对王杰说:“王将军,你在这里守城。我出城,和他拼了!”
“将军不可!”清脆的女声从后传来,李朗这才看到颜夕此时抱琴而坐。
“你、你怎么上来了?不对,你管我?只有在他们渡河的时候,堵在河边,才能占领先机。你个无知妇人!懂什么?”
“先机?匈奴早知我们偷袭的策略绕道而来。我们早就失了机会。将军只有一万人马,我且问你,就算有河流阻挡,对上七万兵马,又有几成胜算?”
李朗和王杰皆沉默不言,他们知道,恐怕毫无胜算。
“将士保家卫国,本该抛头颅洒热血,不搏一搏,怎么能行?难道就这么干看着什么都不做吗?”
“众将士的热血,难道就是让将军用来白白送死的吗?”颜夕反问。
李朗又急又气。急的是当前无计可施,气的是颜夕戳到了痛处。李朗大声叱责:“一个妇人,在这里装什么谋士!赶紧滚开!你要是能有办法退兵,我把脑袋切下来给你当球踢!”
颜夕施然一笑:“哦?我啊,还真有,就等着将军事后不要后悔哦。”
李朗也是气急了,指着颜夕说:“好,好,我等着!看你能怎么办!”
此时,匈奴已经站到河岸边,准备搭桥,做好了渡河的准备。
河岸有几十丈宽,渡河也要费些时间。
颜夕算了算时辰,蹙了下眉头,这个时间,还是不够。
她站到城墙的高处,跪坐于地,开始抚琴。
“铮”的一声琴声乍响,余音在空中回荡。
这一声,乍如雷惊。
不同于京城里小姐们常常弹奏的缠绵之曲,风花雪月。颜夕此时的琴音,如同银瓶乍破,铁马铮铮,又像兵戈相交,杀气四溢。
琴声回旋在两军上方,单于头曼看到一黑衣女子,看不清容貌,却感觉的到那人不慌不忙,曲子有缓有急,节奏丝毫不乱。
他虽然是匈奴人,但是之所以能把匈奴族发展到如今的强势,却是读了不少汉人的权谋兵法。
虽然他得到线报,慕容祁很有可能出城去埋伏他。
可是如果城中士兵匮乏,恐怕在这最后一道天堑上,黑甲军一定会出兵,做最后的抵抗。
但是现在黑甲军按兵不动,谁又知道是不是慕容祁虚晃一招,此时正在城里等候他。等着瓮中捉鳖。
如果此刻不攻城,他也还有一种选择,就是拖。
线报的人早已告知过他,凉州早已是孤城。周围的城府州兵,都不会被派来救援。
若是他此时围堵凉州,不过十几天,凉州就会被围困到粮尽。
或许此法更加保险,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凉州,生擒主帅慕容祁。
犹豫了半晌,他抬手一挥,众士兵得令,开始搭桥过河。
匈奴人,靠的就是天生神力,就算使计又何曾怕过这些软弱又好拿捏的汉人。
琴音骤急,乍如惊雷平地而起。之后曲子越弹越急,音调陡然一转,仿佛如大雨倾盆而下,河水滔滔翻涌。
头曼单于听到一旁的人嘲笑着跟他说:“就是弹个曲子,还真以为自己是神女不成?我们马上就渡过这条河,如果真是神女,就让河水淹死我们啊!哈哈哈!”
“就是就是,有本事你就降道雷,劈死我们哈哈哈!”另一个统领大笑着说。
周围士兵皆笑,他们马上就要渡过这条宽大的河流,之后再也无人能阻挡他们的进攻。
话音刚落,突然一声惊雷乍响,雨水骤降,很快就变成了了密布的雨幕。河面上泛起涟漪。
那统领突然像是被捏住了嗓子的鸭子,笑声夏然而止。
“这,这真的是?”
“难道真是神女?”单于旁边的一位士兵口中呐呐,然后立马反应过来此言不妥,跪下给单于请罪。
头曼单于他心中有些不安,但是算了算时间,这些雨水翻不起巨浪,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
而他们也马上就要渡过河流了。
于是他安抚众人:“勇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不要被奸诈的汉人骗到。这不过就是他们的骗术。我们马上,就要占领汉族的州城了。大批的黄金,大把的美女,等着犒赏我们最勇敢的士兵!”
四十丈,他们离胜利,只不过几百步的距离了。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