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露水的湿意,韩知镜一身烟紫色轻纱外袍,和林月暖腰间的碧玉色飘带缠绕在一起,他拉着她步履生风,她不得不把步子迈得大些。
安静的院子里,林月暖急喘着粗气显得那么突兀,韩知镜眼尾一挑,忽然停住脚步,而她走得太急没能随他的节奏停下,嫩滑的小脸撞在他宽厚温热的胸膛上,清新淡雅的草药味在她萦绕在他鼻尖,一双手慌乱地推拒着,就那么不知所措地横在两人之间。
“啊!?”她禁不住惊呼一声,面上微微发烫,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韩知镜俯身撩拨着她的柔软的发丝,手指有意无意划过她的耳尖,脖颈。他轻笑一声之后,忽然把她打横抱起,在她耳边说道:“慌什么?”
林月暖自己也纳闷,她在慌什么?明明她前一刻还在揣测回味他和白枝的那段对话,心里还憋着一股无名火,现在她在干什么?
“我有话要问你。”她抻着脖子,尽力逃开他充满诱/惑力的的男子气息。
“说。”
他惜字如金,故意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伸出舌尖舔了又舔。
“唔嗯…”
林月暖不安地扭着脖子,却没忍住又叫了一声,在这空旷的夜色中显得尤为暧昧撩人。
“不许动!”她用力地扒开他的头,“看路,要撞墙了!”
闻言,他忽而笑出声来,步子轻快,很快到了他们房门前。
他刚进屋子,身后的两扇门随之倏然关闭。
“问什么?”他瞧着灯影下染着光晕的一张脸问道。
林月暖从他深怀里跳下来,坐到他身侧的位置,整理好衣裳才道:“最近忙些什么?白枝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
韩知镜倒了一杯温水,缓缓喝下,放下杯子轻悠悠地说道:“嗯,不错。”
嗯?
林月暖一脸茫然。
“我是觉得夫人越来越有当家的意识了,什么事都要过问。”他淡淡地说着,嘴角噙着明显的笑意。
其实,他的暖暖不是也不愿当那温室里的娇艳花朵,所以不该瞒着她。
“陆家姐妹说找到了当年那个下蛊之人,我与她做了交易,助她的皇儿登上太子之位,她救你一命。”他说得风轻云淡,好似这东篱国的江山不过在他指掌间。
林月暖一时哑然,所以她这个病根再不除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他揽过她的肩头安慰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就算到了无能为力的地步,他也依旧会陪着她,陪着她生,陪着她死。
林月暖靠在他怀里,顿时觉得心安。
“长情都说有办法,你就不要操心了。白枝做得没错,你不该和她那样说话。”她现在还记得临走前,白玉狐那怨恨的眼神。
她知道,这对姐弟在他眼里不同于他人,他们那里存着他最单纯美好的回忆,是能和他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人。
“盛京,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好的回忆,离开才好。”他满不在乎地说着。
但林月暖觉得他口是心非。
~
暮春的一场雨之后,夏日的风悄然吹来,是炎热天气里难得的清爽。
六月,骄阳似火,灼烤着大地。
而后宫的静贵妃果然诞下五皇子,又是一阵欢腾。但是穆天皓突然病倒,躺在寝宫内,除了陆家姐妹和唐太医之外,谁也近前不得。
数日之后,林月华和贤妃在皇上寝宫外跪了半日,也未得宣召。
无量观突然被封闭,极乐堂遭受数次夜袭,一时间人人自危。
左相林盛轩一番思虑之后决定前往韩府,恰逢此时,了愿和莲心从北燕归来,还带着北燕皇帝的亲笔信,交予韩知镜。
依着信上所言,先皇被冷太后所害,遗诏亦是伪造。
“此事,左相怎么看?”韩知镜问道。
提及往事,林盛轩难免感慨万分。
当年三分势力争夺皇位,五皇子穆天临宅心仁厚,德才兼备,深得皇上欢心。但皇上心中大抵是一直介怀太子英年早逝,所以迟迟不立皇储。
再说清河王战功累累,忠心耿耿,更是国之栋梁。而那七皇子穆天皓虽然才思敏捷,但德行不足,林盛轩绝不答应把才貌双全的长女嫁给他。
后来,皇上有意为林月华赐婚,林盛轩便极力促成她和穆天临这段姻缘。
“这件事,还需要慎重。”林盛轩沉吟道。
眼下,他们根本不清楚穆天皓这病是真是假,而极乐堂又身处困局,必须谨慎行事。
一旁的了愿亦是点头道:“虽然找到穆天皓的罪证,但是庸王已死,四皇子年幼,此时把真相公诸于世,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他念了句“阿弥陀佛”又垂眸摇头,似乎不忍见到再造杀孽。
韩知镜啃着他的小指头,背过身去望着窗外说道:“眼前看起来是个绝佳的机会,但也可能是一网打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