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走后,林月暖睁开眼望向韩知镜孤独的背影,她觉得这些年他一定过得很艰难,才养成了古怪的性格。
按说,这种时候她本该上前去安慰两句,但是林月暖觉得,孤独的人不喜欢在人前展现软弱无助的那一面。
林月暖望着他挺直的脊梁,想到自己从前孤单的日子,同样熬得不容易,她感觉眼皮有些累,就闭上眼开始睡觉。
这一觉睡了许久,她是被外面的哭声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慢慢清醒过来,外面的声音也更为清晰,她听见院子里一片哀嚎,似乎真死了人,她立即跳下床穿了鞋子往外跑。
空落落的院子里,满地飞扬的纸钱,最明显的还是那一口镶金的红木棺材,前面跪满披麻戴孝的人,一个比一个哭得凄惨。
林月暖的步子有些沉重,她的心提到嗓子眼,慢慢向那口棺材走去。
直到她站在棺材面前,看着躺在里面毫无生气的韩知镜,她心中一抽,他死了吗?
她应该高兴,韩知镜一死她就解脱了,但她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林月暖愣了许久,傻傻地站着,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滚烫的眼泪汹涌而至。
关于他的死,她设想过很多种情况,但唯独没有哪一种是她睡个午觉的功夫,他就躺在棺材里了……
“哭什么?”棺材里的人有些不忍,原本想看她多哭一会儿。
林月暖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他,破涕为笑地问道:“你没死啊?”
他对她温柔地笑着,把她一把搂进棺材里,让她一起感受下被人哭丧的感觉。
“若是哪天我真的死了,他们哭得再大声我也听不见,况且他们都盼着我早点死,也许等我死的那天,没人为我哭。”他说得平淡,其实心里多少有点在意。
棺材的宽度刚好容下两人,林月暖被他搂在怀里动弹不得,但还是忍不住安慰一句:“不会的,我刚才都哭了。”
韩知镜嘴角默默弯起,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两人挤在棺材里谈心,外面突然一阵骚动,随后就是一声大喝:“都在胡闹什么?”
来的是是大夫人王岚。
林月暖看见韩知镜皱起眉头,知道他又不高兴了。
自从心悦轩封上院门,另开新门之后,侯府的人就很少来这院里了,王岚绕个大弯子进来也是不容易。
韩知镜抱着林月暖从棺材里出来,看着斩风正挡在王岚面前。
“大嫂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充满不耐烦。
“我……我来看看出了什么事。”王岚吞吞吐吐地说着。
上午她就听见这边有人哭天抢地,知道可能是三爷在胡闹就没管,下午又听见一阵哭丧的声音,她实在担忧,非得亲自来看一眼。
“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看的?”韩知镜侧头揉搓着林月暖的小手,随意地应着。
王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韩知镜无情打断:“斩风!干什么吃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这逐客令下得这般明显,她再待下去脸上也不好看,只好把关心的话憋回肚子里。
“大夫人,请回。”斩风像一尊佛像,岿然不动地挡在她面前。
林月暖觉得大夫人也是出于一片好心,韩知镜不该这样不领情,挺伤人。
“别哭了,头疼!”韩知镜松开林月暖的小手,怒气冲冲地喊着。
满院安静,这些“孝子”立即噤声,乖乖下去领赏。
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拉上她。他坐在椅子上,把她抱在怀里,坐在他的腿上。林月暖觉得别扭,她想要下来,却挣扎不开。
“林月暖,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轻冷的声音在头她顶响起。
“我……没有。”林月暖想起她的敬之哥哥,她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欢。
“以后你就喜欢我吧,直到我死的那天。”他嘴角翘起,眼中是藏不住的温柔。
“啊?这……”她有点为难,喜欢上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她现在是韩知镜的妻子,好像也没有理由喜欢别人。
“好。”林月暖答应着,反正也就一年的时间,她会努力尝试喜欢他。
“我可没逼你,这是你自己答应的,不许耍赖。”他心里生出无限欢喜。
林月暖愣愣地点头。
“你要是跟别人跑了,我就打断你的腿。”韩知镜的温柔突然变成凌厉,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吓唬她。
林月暖吓得直哆嗦,就知道他的温柔体贴都是装出来的。
“好。”她不敢惹这种随时会炸毛的凶兽。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晚,林月暖就收到了敬之哥哥的来信。
香儿趁着梳妆的时候悄悄把信塞给她,她不敢多问,因为韩知镜的耳朵太灵了。
林月暖回头看韩知镜还在床上安静地躺着,就放心地把书信拿出来压在自己的小本子下,一点点看。
敬之哥哥约她晚上在侯府后门相见,说有要事相商。
“林月暖,你还睡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