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暖被韩知镜从祠堂一路扛回心悦轩,一直吵吵嚷嚷地像是发了疯。
“放我下来!”林月暖扒着他的胳膊狠劲地咬了一口。
“吵。”
他卷起她的裙角塞进她的嘴里,又按住她的一双手,只能听见呜咽之声。
到了心悦轩门口,香儿看着被三爷扛在肩上的林月暖,吓得脸色惨白,愣傻片刻,才慢半拍地跟上去。
林月暖被重重地扔向他温软的床榻,香儿站在珠帘后听得心惊肉跳。
“去把斩风给我叫来!”韩知镜没有转头,但这话明显是对香儿说的。
“好……”香儿嘴上答应着,脚却挪不动,直到三爷瞥来一个眼神,她才一溜烟儿地跑出去。
此时,林月暖端坐在床头,喘着粗气,心虚地不敢说话。
他怎么突然就醒了?不是说要睡好几天吗?
“林月暖,你打碎了我喝粥的碗。”
他都知道?
“不,不是我打碎,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不是那种随便出卖丫鬟的无良主子。
韩知镜一脸玩味的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解释。
“好吧,是我……”她承认自己少给他喂一顿粥。
“为什么不给我擦身,泡澡?”他不依不饶。
嗯?
“没人告诉我啊?”林月暖一脸茫然。
“现在告诉你了。”
韩知镜把她从床上拎下来,坐在他身上,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问道:“林月暖,你是打算杀了韩知悔以后装疯卖傻,蒙混过关吗?”
堂堂相府千金小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持凶杀人?回来的路上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故意给他找难堪,还好他是个脸皮厚的。
林月暖坐在他怀里不敢动弹,咬唇闭眼,垂头捂脸。
现在想想,是怪丢人的。
而且,被人戳破小心思的感觉,很不好。
她回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脸上火辣辣的,从耳根一直烧到纤长的脖颈。
女子身上好闻的香味钻进他的鼻间,他突然松开手,嫌弃地把她扔回床上。
林月暖哎呦一声,同时也如释重负。
门口,人影晃动。
“三爷。”斩风已经站在外面。
“你昨晚上是死了吗?”韩知镜从里面走出来,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属下不在院里。”斩风垂着头,脸色沉静。
韩知镜啃着自己的手指头,声音如深潭冷水,冒着寒气:“我睡着的时候,谁让她们进来的?看猴吗?”
林月暖坐在床边,听见他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气傻了吧?说自己是猴。
恍然间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她捂着嘴巴别过头去。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韩知镜显然很愤怒,用力咬破了小指头。
“是。”斩风骤然跪下,扬起满地的细尘。
只是,他这话音刚落,就有人不知死活地闯进来了。
院里,柳氏拉着平梁侯已经到了门前,嚷着要为韩知悔讨个公道。
斩风一看是侯爷亲自来了,拔出的剑又收了回去,默默站在一旁等着韩知镜的命令。
林月暖内心有些怂,听说侯爷与父亲一直不对付,不会借题发挥要她偿命吧?
“好好待着,不许出来。”韩知镜回身,幽冷的眼光扫过去,她刚直起来的小腰板儿又弯下去,老实坐好。
“你们,来…做什么?”韩知镜低眸凝思,弯着身子不停地咳嗽,磕磕巴巴地问道。
他扶着斩风的肩膀站着,面色苍白如薄纸,看起来十分虚弱。
“知镜,你不要紧吧?”韩平远见他这副样子,担心地问了一句。
“还死不了。”他抬起狭长的凤眸,嘴角挂着阴惨惨的笑,透出危险的气息。
哪里像个病人?
柳氏一脸不满,低声说了句:“又装!”
因为有侯爷撑腰,她看起来比往日里硬气不少,色厉内荏道:“三夫人砍断我儿一只手,我来问个清楚!”
韩知镜站在阶前,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不用问了,我砍的。”
那神情,就差加一句“他活该”来结尾了。
他把手从斩风肩上拿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满是嘲弄。
似乎,韩知悔的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柳氏一时哑口无言,泪眼朦胧。
“侯爷,不管原因如何,我的知悔,以后可怎么活?武功练不得,提笔也不能了啊……”柳氏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当真是爱子心切。
屋里的林月暖撇撇嘴,就那草包,文不成武不就的,手脚健全与否,都没什么指望。
韩平远一听柳氏哭哭啼啼的,心就软下来,怎么说韩知悔也是他儿子,如何不心疼?
他紧紧握着柳氏的手,低声安慰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