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暖吓得一激灵,手一抖,杯中酒差点撒出来。
他放开她,转而伸手扶稳杯盏,在他的注目下,林月暖不得不仰头喝下。
合卺酒,红酥手,执子与共誓言久。
但这酒,真的好苦。
林月暖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在一旁看得开心。
韩知镜抿着唇,把空酒杯放在桌案上,转而端起一盘果脯蜜饯递到她跟前。
林月暖犹豫着伸出小手拿了一颗,又一脸惶然地退后几步。
放在嘴巴里,甜蜜掩着苦涩,苦中有甜,这便是同甘共苦的味道吗?
温暖的灯影里,一对龙凤吉祥的喜烛燃得正旺,韩知镜慵懒地向后靠着,眯起眼睛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小新娘,半晌才开口道:“十三,十四?”
林月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直不敢抬头瞧他,反应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十四了,过年满十五。”
韩知镜眯着起眼,伸出长腿,勾起旁边一个朱红木凳,狠狠地向她踢去。
“坐。”
那凳子看似来势汹汹,最后却稳稳当当地在她脚边停下。
林月暖吓得闭上眼,听见他的声音才不安地睁开眼,敛衣坐下。
韩知镜眼尾浮起一抹流光,赞赏道:“知书达理,温顺乖巧。”
他眼里的柔光却忽然变成狠厉:“但是,在我这里没用。”
据说,韩知镜曾有一位青梅竹马,几年前那女子惨死在他屋子里,那以后谁也不敢上门给他说亲。
此时的林月暖早已身心俱疲,饥肠辘辘,完全没精力深究他这些话是何用意,可她又不得不听着。
“嗯……”她心不在焉地敷衍着。
他眉眼上挑,早已看出她的不耐烦和不走心。
“什么病?”他脚尖着地,稍一用力,整个人从椅背上起来,走到她面前弯下腰问道。
“疯病!”林月暖脸色一变,忍不住露出凶狠无比的眼神。
“呵!有意思。”但是她这幅样子落在他眼中,不过是张牙舞爪的小花猫,对他来说毫无威胁可言。
其实,敢用这种眼神直视他的人,基本都是临死之人。
他直起身子又向她靠近一步,伸手为她取下华丽贵重的礼冠,指腹摩挲着她额上勒出的红痕,低头吹口热气,如同一个无形的轻吻。
林月暖脸上一热,绷直了身子不敢乱动,林知镜还没放手,她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他被他扭断脖子,小小的肩膀微不可查地颤抖着。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她头顶的那双眼睛。
“林月暖。”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戏谑,“你以后要小心伺候着,否则……”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啊!”林月暖吓得面色苍白,忍不住叫出了声。
她被扔到床上以后,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委屈吧啦地说着:“我,我还不到十五……还不能……”
她低下头,粉嫩的小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头垂得更低。
“没意思。”他说罢便毫不留情地把她从床上拎下来,径自上/床躺下。
看来是生气了。
林月暖茫然地瘫坐在地上,咬着嘴唇瞄向床上躺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这人果然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惹不得啊!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林月暖瞅着他半天没动,猜想他应是睡着了,这才松一口气。
她脱下红绣鞋,轻手轻脚地扒在门口朝香儿低声吩咐道:“去弄些吃的来。”
不吃点东西,她睡不着。
林月暖才吃上几口热粥,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她刚放下筷子,房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她茫然地抬眼望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当前的妇人身着宝蓝色锦纹外袍,浑身珠环玉绕,贵气逼人。
“这天一直都好好的,你才刚进门,就突然打雷下雨……哎!侯爷不放心,便叫我来看看。”妇人语气间带着几分傲慢,拿腔作势的模样让人生不出好感。
林月暖心中思量片刻,知道她就是侯爷那位宠妾柳氏,上前行了礼,浅浅唤声夫人。
柳氏不悦地撇撇嘴,对这个称呼好像并不满意。
她把林月暖仔细打量一阵,微微上扬的眼尾带有几分媚气,清澈的眼眸里似有星光,看起来纯真美好,媚而不俗,艳而不妖,让人一眼难忘。
“娘,我先去看看三哥。”旁边的少女扯着柳氏的衣角一脸的不耐烦,转头狠狠瞪一眼林月暖。
她是侯爷最疼爱的小女儿,韩卿卿。
“三哥又要连着睡好几天不醒吗?”韩卿卿略带遗憾地说着,白净的小脸上是藏不住的笑。
她站在床边,望着那张平日里不敢直视的俊脸,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