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涟漪想起昨夜种种,仿佛就像一场梦,她坐在书案前,两手支着下颌,眼神放空如神游。
绵绵坐在她对面,想问些什么,却也没个头绪,怎的自家姑娘出了趟门回来就一直维持这样的心不在焉了?
绵绵拿起一碟桃酥在白涟漪面前晃了晃,却见白涟漪腾出只手轻推开来,恹恹地说道:“别问,问就是无可奉告。”
白涟漪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酒品难道就这么差?
她从前听闻过喝了酒倒头就睡的,喝了酒当街胡闹的,甚至还有那什么酒后乱性的,可自己这醉酒也忒自恋了,居然教人追求自己,还要人家说“我爱你”,糊涂啊糊涂,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怕是以后就算真成婚了也得被笑死。
她已经能想到那个画面了,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背靠着背坐在摇椅上,回忆昔年谁追谁这个问题,那必然是自己追了姬疏影啊,可不是自己让人主动表白,这和自己跑去说“我爱你”有什么分别。
昨夜,嗯,昨夜......
两人算是确定了关系?
其实以姬疏影晟王的身份,要什么的样的女人没有,就是不顾她的意愿硬要纳个妾,到他老哥皇上那说上一声,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昨夜她清清楚楚地听见对方说要先为她名义上的父亲洗清罪名,若只是个妾室,这倒不必如此费心,所以,姬疏影是想要一位妻子罢。
他昨夜那蜻蜓点水般的吻,也算是发乎情止乎礼了,可若说要做妻子,自己无论身份,还是表现还真都不合格。
自己想必是被这世界的氛围影响的不轻,若是过去,绝不会这么快就想到嫁娶,可古人本无恋爱之说,爱就是婚姻罢了,大多数人嫁的不都是陌生人。
白涟漪抽出一卷白纸,用镇纸压压平,对绵绵吩咐道:“磨墨。”
她如今也可算是想通了,无论两人的感情起源为何,都不该成为感情发展的绊子,她不否认自己也已经动了心,不然以她的个性,还真会在对方亲过来的时候给上一个耳光,或许姻缘天定,左不过还有几年时光好相处,他既能迁就自己诸多离经叛道,任性胡为,自己不就迁就下对方谈个恋爱有点霸道小气嘛,多大点事。
绵绵见她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张,在一旁问道:“姑娘这是写给谁的信?好生认真仔细。”
“写给三皇子的,不对,”白涟漪将那信揉作一团,扔到一边,又重新取了张纸,“倒是我糊涂了,如今该称呼为燕王殿下了,我答应了晟王殿下不去参加燕王的建府宴席,可毕竟人家还送了帖子,我若随便拜托晟王殿下帮我捎个话,未免太过失礼,好歹随着贺礼再添个贺帖才是。”
“姑娘有心了,只是那宴席必是热闹非凡,有这机会却是去不得,姑娘也是紧着王爷的心思了。”绵绵笑着说道,再一联想到方才自家姑娘的神不思蜀的样子,心中已有沟壑。
“殿下说得在理,燕王虽与我交好,却也是身份天差地别,他善心一片,忽略了这差别,可我却不能心中没个分寸,若是去了,旁人问起,又该如何回应,总不好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自己是燕王的友人罢,到时候人家大好的日子,平白被人寻了是非才是不好。”这话倒不是最重要的,但也是事实,真正让白涟漪应下的,不过是姬疏影一句,“本王不高兴你和太子见面。”
这亲王府的宴席,且不说如今的太子会不会防范,就是独自前去,燕王也会细心防备,这剧情里本就没有自己,也无波折,既然如此,何必折腾自己又让喜欢的人不高兴。
“若是旁人问起,姑娘的身份合该是未来的晟王府侧妃。”绵绵专心磨着墨,只笑着打趣道。
白涟漪喜欢姬疏影是一回事,尽力融入这古人世界,并不意味着她能接受一夫多妻的封建制度,如今她未说与姬疏影知,只不过是因为对方许的是妻,而自己的这种想法当真是离经叛道,想必真说出来,也会被当做惊世骇俗的胡言乱语,她只对着绵绵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姬疏影,能接受她的与众不同,或许,也能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罢。
十二月初六,白涟漪一早就收到了姬疏影命张四送来的礼物,说是礼物那也是看中了心意,这礼物不过是用来给她今日打发光景罢了。
她平素也不觉着自己是多有耐心的一个人,可大抵是送礼物的人是姬疏影的缘故,她还真是就能静下心来,折腾这九连环。
玩了有半日,为着平复自己随时就要命锦瑟斩开这九连环的冲动,她还特意让绵绵给自己燃了檀香。
估摸着也是酉时了,白涟漪本想着定要在姬苏影回府之前解开这物件,可天不遂人愿,这事还得看才智,显然她在这方面还真没什么天赋,没曾想,自己还真就对着一个孩童玩具琢磨了一天。
正欲放弃之时,却是那张四又来传话了,只道是晟王回府后,想见一见白涟漪。
这冬日里天色暗的早,晟王的书房早已燃了灯,虽屋外寒风萧瑟,这室内到是格外的暖融融的,白涟漪将那九连环放在桌面推到姬疏影面前,语气里难得的有些抱怨,可这抱怨中又隐隐有些娇嗔的味道:“殿下这礼物真真是折腾人,您出去玩乐倒是得趣,倒让我对着这个金属疙瘩烦闷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