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一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正跪在大殿之中,殷沐台位居正位,而殷昭此时正坐在殷沐台身侧的位置,唇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茶,不同于殷沐台同肃王之间的紧张气息,他倒是置身事外,如沐春风,悠闲的很。
肃王此番酿下大错,又是殷昭出面云州之事,才堪堪将此事压了下来,正因为如此,殷沐台也不得不喜面迎他,论殷沐台对他如何不满,也实在要克制住,是故心中郁气积压,颜色并不好看。
“肃王,朕让你去云州,叫你去磨练性子,开启粮仓,造福百姓”,殷沐台余光看到正小口小口抿着茶又悠哉的殷昭,心中不大好受,他抿了抿薄唇,继续道:“你去了云州,不知正事反省,只知享乐去,酿成大错,朝中上下唏嘘一片,你贵为一朝王爷,行为举止都代表着皇室颜面。”
殷沐台看着跪在地上捏紧了拳头的肃王,神色淡淡,未见其怒色,只道是过了一整天的时候,什么火气都渐渐平息了下来,更不能再次失态,叫宫中闲言碎语纷纷才是,“肃王,朕问你,你可知错?”
肃王抬起充斥着血红色的眸,皱着眉,额间青筋暴露,抬手指着坐在一旁看好戏的殷昭,咬牙切齿道:“皇兄!您万不能被这等奸人蒙蔽了眼啊!”
殷沐台皱着眉,低声斥道:“肃王!你还是不认错是不是?”
肃王这会儿倒也不像是能说谎的模样,殷沐台脸色愈发的不好看,可殷昭却是解决此事的最大功臣,他又怎能无凭无据去怀疑殷昭?
他正要继续开口训那肃王,却听到殷昭在一旁嗤笑了一声,不咸不淡低垂眼睫道:“替你收拾了烂摊子,却落得个奸人的名号,真当是朝中最可笑之事。”
他唇角挂着戏谑的笑,冷着眸子看着肃王,直看得肃王心里没了底气。
殷昭并不否认他参与其中,可若是肃王安分守己,是万不能被他捉住把柄的,只是这等小惩戒,实在比不得那肃王狼子野心想要要他命来的狠。
肃王慢慢低下了头,殷沐台看到肃王这副心虚模样,心中才渐渐升起的那些个疑惑都尽数被打消,他回头看了殷昭一眼,而后低声道:“皇叔,肃王不懂事,您别同他一般。”
殷昭唇角的笑容愈发的深,只端着茶盏抿了口茶,再不说话,只听那殷沐台沉声道:“你既然不知错,便回那肃王府去,好好面壁思过三个月。”
他冷着声音吩咐了下去,而殷昭却在心中发笑。
除夕将至,到那时朝中上下贵人高官都要入宫参宴,而如此一番,肃王定也要参与其中,还算什么思过?是时解了他门禁,又有太后谢氏在他的背后撑腰,想来殷沐台也不会揪着不放。
不过是说来三个月,听着好听罢了。
肃王前脚阴着脸出了上书房,就被太后谢氏又请去了云寿宫去,他正心中郁结委屈着,也不多加推脱,心中怀着怒气脚步加快,不过一小会儿便到了云寿宫去。
太后谢氏虽稍加干政,可到底是位慈母,尤其宠着这个小儿子,听到云州出了事后,她虽怒其不争,可最怕殷沐台罚这个肃王罚的狠了,因此她明着暗着敲打了谢辞,叫谢辞去劝一劝殷沐台。
这一大早晨她便于云寿宫中等着书房中的消息,坐立难安,得了殷沐台放了人的信儿,便忙着将肃王请回宫来,问问究竟如何了。
谢氏身边的小宫女将肃王引到了谢氏的面前,便立在一侧,她神色复杂地看见他行了一礼,他沉声道:“儿臣见过母后。”
谢氏轻轻叹了口气,怕叫宫中人看了笑话,便屏退了殿中侍候着的宫女太监,这才叫肃王起来,“快起来吧,来哀家身边坐着。”
肃王应了一声,落坐在谢氏的身侧,小炕桌上放着香茶甜果,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主动开口道:“母后不知,此番儿臣去了云州,是想要好好反省做事的,偏偏到了那一日就出了大问题,儿臣委屈,这事也定不简单。”
谢氏拿眼儿瞧了他一眼,蹙起描过的细细的眉,“皇帝政务沉重,你这个做弟弟的,还是行事收敛着些,哀家也不想训斥你,你只要记得,再不能有下一次了,你也不必去寻什么借口了。”
她左胳膊肘倚在炕桌上头,看见肃王着了急,“母后!儿臣何时同您说过谎话?真的确有此事!”
她抿了抿唇,吃了小块枣糕,用过了后,才慢慢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启粮仓的前一个晚上,儿臣算好了时辰,叫门口守着的两个仆人按照时辰来提醒儿臣,可却无人来提醒儿臣,这一睡便误了时候。”
“儿臣见状,便匆匆梳洗,骑马往粮仓处去赶,可途中偏偏又有个老妇人带着个三四岁的娃娃,硬说那娃娃是儿臣的孩子,可儿臣也不好伤害老妇人,又因着这事,耽误了不少时候。”
他却将前一夜召来美姬嬉闹半夜之事闭口不提。
谢氏沉吟了几分,眉心不曾舒展,有些相信,看着肃王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其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