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扫过她的脸颊,兰因屏住了呼吸,耳尖晕上可爱的红色,握着笔的手颤了一下,在干净的纸上划出了一道线,略显突兀。
她回头看他,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细声应道:“是,都听殿下的吩咐。”
第二日一大清早,盛福为首身后跟着两行宫女与太监来到了豫王府门前,门前守着的小仆从见是宫中来人,连忙跑到殷昭的寝居之地请示,得了首肯之后,这才将这一众人请进了豫王府中。
小仆从按照殷昭的意思将人都引至了一处暖阁之中,宫女太监都守在暖阁外头,神色严肃不带一点儿笑意,而暖阁中唯有盛福一人,只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候,还未见人先闻香,随着那股子药香气愈发的浓郁,他终是看到了来人。
身着绛紫色锦袍,戴白玉冠,凤眸清冷,长眉入鬓,稍带些血色的唇微微抿起,不见异状,甚是冷静,盛福上前去行了一礼道:“奴才给豫王殿下请安。”
殷昭抬了抬手,坐到小榻上,淡声道:“起来吧,不知公公这一大早上来豫王府所为何事?”
盛福站起了身来,面带笑意道:“殿下府中有个小丫鬟,陛下总是记挂在心上,这不,叫奴才特特来请回宫去,轿子都已备好了。”
他低笑了几声,而后慢声道:“公公,这小丫鬟也是人,本王已经问过了她的意思,并不愿入宫去,若是陛下身边缺人,不如选秀入宫。”
“那丫鬟粗手笨脚的,可别惹恼了陛下”,他就是一步也不肯退,连殷沐台的面子都敢抚,且不必说他是否有胆子这样做,想他入庙前,还真未曾俱过哪一位。
他从没将殷沐台放在过眼里。
殷昭咬了咬下唇,唇色嫣红妖冶,迎着盛福错愕的神情目光,他起身来笑道:“若是公公只为此事而来,那么公公请便,河东贪腐一事,尚在打探之中,还请陛下莫要心急才是。”
话毕,他丝毫面子都不留,理了理衣袍便出了暖阁,盛福跟在他的身后,毕竟这位也是当朝的王爷,他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儿,可也不敢冒犯,只好又灰溜溜的携着一众宫女太监回了宫去。
殷昭底气如此之足,料定了殷沐台与谢氏不敢动他,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当初立储时的那些个事,可都是人人心知肚明。
已经这么多年了,听从宋妃的话褪去混身锋芒,但也不代表着他殷沐台能随随便便从他身边将人带走。
他回了自个儿的房中,已有仆人端着早膳于屋中静候,他如往常那般先用了口粥,而后忽地想起什么似的,他挑起眉问那仆人:“本王不是叫兰因过来?人呢?”
小仆人本就低垂着脑袋,此时听闻殷昭问他,他赶忙回道:“回殿下的话,兰因同府中人出府去,置办些府中常用物件儿。”
殷昭抿了抿唇,将瓷碗放在了圆桌之上,连筷子都放了下来,他有些气闷,拿出一副兰因不回来他便不用膳的架势来。
等着兰因回府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她揉了揉小脸儿,又去取了殷昭的锦袍,这才忙着去了殷昭素来歇息之处,甫一推门而入,只闻得见屋中焚着的安神香味,她还没喘过来气,就手快着将殷昭的衣裳叠了整齐,放入了紫檀木大衣柜中。
她余光瞥见那只动了一口两口的早膳,皱了皱眉,悄悄探头往里头看了看,却发现殷昭身穿着绛紫色的锦袍倚在床上,手中捏着本儿书,古旧的书页上翘,眼尾微微上挑,此时正抿着唇,看的认真。
兰因暗暗咽了口口水,而后慢慢走近,行了一礼道:“见过殿下。”
殷昭没理她,她又试探着问道:“早膳可是不合殿下的胃口?我……我这就下去重新准备着。”
他将书随手扔到了床上,站起身来,走到圆桌前,可惜粥菜都已泛凉,兰因一时之间摸不到头脑,不知这位主儿究竟怎地想的。
扔着热腾腾的饭不吃,偏等到饭菜都凉了才矜贵着吃上那么两口。
兰因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细嚼慢咽地用了早膳,她正收拾桌子的当口儿,听到殷昭问她:“你早上做什么去了?”
兰因偷偷瞧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她舔了舔唇,这才细声道:“晨间有个小仆人吃坏了肚子,又急着要人用,我这才跟着出了府去。”
他轻哼了声,语气略酸道:“你只管跟着本王,旁的事你不必去管,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