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咬了咬下唇看了那小尼姑一眼,低头将衣裳整理整齐,将耳边的碎发别好,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轻轻敲门,等着里头的人回应。
她生来还是头一次见这般的大人物,难免紧张,涨红了张小脸儿,习惯性的捏着浅蓝色的衣角,咬紧了下唇,直至发白。
然而里头一直没有什么声音传出,只有类似衣料摩擦发出的悉悉簌簌的声音,她的一颗心都提在嗓子口儿,下一个瞬间就要蹦出来似的,而就在她腿脚发软,想要扭头就走之时,却看见眼前的门被人打开了。
兰因见到眼前人,愣了愣神。
这……这不是,不是那个公子身边儿的……人吗?
她挑起了细细的眉,朝卢林行了一礼,而后由卢林引着她入了里室。她屏住呼吸,心里头期盼紧张掺半,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兰因一直低着脑袋跟在卢林的身后,直到觉察到卢林停下了脚步,她这才抬头。
原来……真的是他。
她错愕地张着小嘴儿,脑袋里回想的是殷昭同她相处的一幕一幕,他在她面前未曾暴露过身份,从始至终只称自己为在下殷某,甚至叫她一声姑娘,未有无礼轻贱之举。
兰因知晓这位公子定不是普通人,可真没想到这一位竟然是当朝的王。
她手忙脚乱地行了一礼,论是再怎么沉稳着的姑娘,可还是个小姑娘,这会儿结结巴巴开口道:“见过……见过豫……豫王殿下。”
卢林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了,她耷拉着脑袋不知如何自处,两只小手儿纠缠在一处,只听见殷昭低低的笑了几声,她莫名的羞,双颊如涂抹了胭脂,白里透红。
殷昭只穿着素白色的亵衣亵裤,这会儿正盘腿坐在架子床上,他唇色泛白,左手臂处缠着厚厚的白纱布,他身上本就携着药香味儿,此时混合着手臂外敷的创伤药的清凉味,提神醒脑。
可兰因却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到现在都接受不了眼前这位清贵公子竟是皇室中人。
她捏着衣角不知站了多久,只知道衣角处已然湿了一片之时,这才听见床上之人懒懒散散开口道:“过来。”
兰因谨小慎微地挪着步子,不敢抬头去看,生怕触犯了贵人,殷昭瞧她这样子,自觉地好笑,终是笑道:“本王有些口渴,你去端盏茶来给本王。”
她松了口气,见小榻之上摆着个白釉茶壶,她上前去先是碰了碰壶体,感觉温温热热的,这才倾倒满盏茶,小心翼翼地端给殷昭,却始终不去看殷昭,毕恭毕敬又颤颤巍巍,殷昭竟不知他是个洪水猛兽般的人物,给这小姑娘吓成如此一般模样。
殷昭叹了口气,端过茶盏,挑起长眉,抬了抬下颌道:“你去搬个绣墩子过来坐着,本王又不是甚么凶神恶煞,说来对你还有救命之恩,这会儿竟将你吓成这般样子,连看本王都不敢了?”
此时兰因脑子里混沌一片,殷昭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从屋中小榻旁搬来了个小圆凳,在殷昭床边坐好,而又坐如针毡,赶忙又起了身,声音细如蚊呐,急匆匆地又行了一礼,“谢……谢殿下救命之恩。”
殷昭瞥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用过的茶盏随手塞进她的手心里头,见她正儿八经的,他也放松不起来,只好应道:“坐下说话便是,只是不知姑娘身上的伤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