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笔翁的一声‘教主’,成功地吸引了其余人的视线。
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黄钟公都不知怎么能急速侧移,成功抢先狠狠踩住秃笔翁的脚背,及时打断了他到嘴边的话。
“教主。”黄钟公装作自然地转移话题,看向过来身来的东方不败,“任我行的尸体也烧了。接下来,您有什么吩咐?”
东方不败目光如炬,没有错漏江南四友想要遮掩的古怪神色。一时间,竟还判断不出四人的想法,从来没有谁如此隐秘纠结地看着他。
不过,四人脸上妥妥写着‘傻了’两字,这点他绝对不会认知错误。难道远离黑木崖久了,手下的脑子就不好用了,必须服用给三尸脑神丹补补脑?
否则,之前四人的来信怎么会那般情真意切。直说他们无儿无女,全依仗教主高瞻远瞩,指派了梅庄看守任务,送给他们一桩师徒缘分。
他们的徒弟是天下第一好,才貌双全、尊师重道、谦和纯善、乖巧伶俐等等,几乎不要钱似的,把所有好词都堆在了晏归舟身上。
就差写一笔,如果作教主的不认可,恐怕视力有问题。
然而,这些个罗列出的优点,难道不是只有第一点名副其实,其它的全都有待商榷。
晏归舟嘴角微抽,东方不败没回过味来,她却摸透了江南四友的清奇脑回路。日常担忧,日月神教傻子多了,迟早要完。
“三年来,辛苦四位了。许你们半年长假,好好散心吧。”
东方不败来到江南,本就没打算给江南四友指派任务。四人只能做看守任务,若派去侦查什么事,指不定到头来还要他去赎人。
搁以往,江南四友还有不被重用的失落,当下却只觉松了一口气。这就想招呼晏归舟,一起速速离开江南。
太天真!
晏归舟向四个师父头上‘啪’地一盖戳,则见东方不败侧脸看向她。
东方不败顺势指定,“有事弟子服其劳,就让晏回给本座打个下手,处理一些江南之事。”
“啊?”
江南四友傻眼了,不待他们努力拒绝,却听晏归舟应好了。
“我的荣幸。”
晏归舟答应地够快,不想四个师父为此再与东方不败杠上。她坚决否认是好奇心作祟,很想知道《葵花宝典》到底是什么武功。
一门需要自宫的武功,揭开其可怕的入门条件真面目,可不就是一种练了就阴阳逆冲的武功。
能否大胆假设,开篇八个字「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实则是一种简单粗暴应对方式。
它会否有其他的融合逆冲真气之道,可能是九死一生,却能在结尾处写上「若不自宫,亦可成功」。
江南四友思路再清奇,也不可能猜到此时徒弟在想什么。
秃笔翁先瞪黄钟公,刚刚为何打断他,如果他顺嘴说出来,指不定还能挽回些什么。看吧,现在好了,晏归舟主动应了。
果然是人就爱红衣佳人。但别看东方不败容颜好,他都三十了,两人差了十二岁。
换一个不行吗?年轻一点的,比如白云城主家住海岛风景好。再年轻一点的,西门吹雪家住万梅山庄,听着就和西湖梅庄有宿缘。再再年轻一些,金陵花家的几个孩子更好了,而且距离杭州又近。
东方不败没再看江南四友,只给晏归舟一个‘替他们找找脑子’的眼神。“一个时辰处理了杂事,就去冷梅斋。”
教主,你别挥挥衣袖就走。
把话说清楚了,到底要他们的徒弟打什么下手?是不是要假公济私啊!
江南四友拦不住东方不败,一袭红衣眨眼间消失在视野之中,他们只能转头看向晏归舟。
“师父们放心,我不会给东方教主添乱的。”
晏归舟没说后半句,只要他也别随意找事就好。不给江南四友絮叨地机会,她先开口为强,“师父们早该去散心。大理就不错,四季常有风花雪月之景。”
翻着花样长篇论述起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只道江南四友的琴棋书画正与之相配,岂能不去一游。
别犹豫,别等待,趁着江南风雨未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大半个时辰后。
从杭州南门,江南四友坐上马车,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好些事没交代。
其中最关键的话:但凡魔教,没一个教主是好人。与之相处,可千万要长点心。
冷梅斋后院。
东方不败摸了摸发痒的鼻子,看来尽早送走四个腹诽他的人,是不能更正确的选择。
他随意晃了一圈晏归舟的住处。屋内并非整洁到一丝不乱,但陈设之物有些过于简约,看不出什么偏好喜好。
“听说你自幼浸淫古物之道,修得一张古琴,则与老黄结缘。”
东方不败抚过空荡的香案,“这屋里倒是不见什么值钱之物。总不会他们吝啬,逢年过节没赏你礼物?还是没给足红包?”
晏归舟心道,她拿多少薪水与提成,那不都一笔笔记在账册上,从没什么巧立名目地作假贪污。
至于私下捡漏买了珍品,还没几样让她想要必须长留,不如真金白银实在。
“好物大多不牢坚,见过足矣,不必都要据为己有。”
晏归舟给东方不败倒了茶,“不然,我还得烦心它们的将来,那是图添烦恼。”
东方不败挑了挑眉,“越是所求不多的人,倘若非四大皆空,他所求的就越非同寻常。所谓不求,是尚未遇到而已。”
或者,你没说全说实话。
东方不败并不意外,交浅言深本就极少,否则何谈从试探到熟悉。只是不咸不淡地多添了这么一句,“不过,像你这般年纪如此欲求寡淡,不求拥有的人着实不多。”
晏归舟也不恼,只是恍然大悟地看着东方不败,一切都似尽在不言中。‘哦,原来你是这种教主!一定没少逛过花样年华男女的住处,才得出这个结论。’
东方不败轻扣茶盖,好久没有人敢如此看他了,总算明白了江南四友是被谁带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