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面聪明的镜子,请懂得安静是一种美好品质。』
晏归舟不顾手指疼,猛敲了一记镜面让赢大宝闭嘴。也怪她,怎么就想不开多念一问。
不再废话,快速翻阅手札,发现厚厚五本写的都是武林旧事。惊天动地的旧闻不妨容后细看,但程念静的五本手札居然没有一个字提到武功秘籍。
最后只道:侠以武犯禁,虽然朱棣得宗门势力扶住登基,暗中却开始了彻底覆灭武林的长久计划。具体经过不可考,只能推断密谋始于建立东厂。
不过,以武问道仅剩的生机被创造出来。避过朝廷的重重眼线,它被秘藏于一首五十六字的打油诗中。
上半阙被慈航静斋所藏,即:『覆雨翻云空离恨,慈航不渡慈悲人。水殿龙舟西南月,美人摇扇石生花。』
知晓过往的人并不难理解打油诗,前两句先说明朝武林尽灭。
浪翻云与庞斑的破碎空虚成了最后的武道辉煌,而江湖从来不是什么慈悲之地,哪怕白道魁首慈航静斋亦是如此。
后两句的水殿龙舟与美人摇扇,分别指以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出游,与唐初花间派侯希白,一柄美人扇画尽了天下美女。
程念静用尽一生解读寻找,关键的下半阙应该在花间传人手里,其位置多半是沿着大运河寻找。偏偏,三十多年所寻一一扑空,因走火入魔时日无多,剩下未查的只能留给后人再去验证。
赢大宝暗叹程念静的运气有够差,眼下不敢明说,就怕晏归舟的运气更差。『这应该不是程念静漏写了,可能贾敬故意没给《慈航剑典》。不然,我们回京城再问问?』
晏归舟摇摇头,还没猜到贾敬决绝的自杀,只确定与那位没有任何商的量余地。『能说的,想给的,贾敬上午就交代清楚了。以其执迷不悟,半个字也不会多说。』
犹不死心,这将竹箧翻了底朝天。
正快要不抱希望时,掏空钱袋,发现包裹银票的防水外层有异,绝不是通常使用的油纸布。
其似绢非绢,似帛非帛,左侧边缘有几个孔洞,与装订书籍时留下的痕迹一致。换言之,如此图画不只一页,该是某本古籍的残页。
哪怕晏归舟对古物一道浸淫多年,仍说不准此物什么材质。『以我感觉,此物至少有两千年的历史。贾敬用它来包银票,就因为它防水?那岂不是遗珠弃璧,暴殄天物。』
将怪布摊平,刚好书页大小,上面绘了一幅男子站立的裸/体图。
裸/体被标注了红点、箭头等指引符号,犹如在说某一种修炼法门。
赢大宝回忆了片刻,忽而兴奋地大笑,『哈哈哈,是它!这是《长生诀》的第七幅画,我上次还是在阿政手里见的。哪怕读不懂总纲也无妨,因为每幅图就是一种运气法门,七者择一练习即可。』
江湖上一度流传四大神功,习得神功者何止能独步武林,飞升上界都不是梦。
《长生诀》由上古奇人广成子进入战神殿,在参透《战神图录》后以甲骨文所著,并配图七幅加以详解。
嬴政搜罗天下秘宝,《长生诀》也被收入咸阳宫,但他没有照此修行。
『阿政说虽然《长生诀》脱胎于《战神图录》,但是两者完全不同,修炼者必须没有任何武功根基,而且此书无处不渗透道家的无为。
其他武功以各种技巧由后天入先天,长生诀截然不同地直接修先天之气,所以很容易出现像极了走火入魔的情况。那劝退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其实多为雾障,心如明镜就能冲破。』
赢大宝将嬴政所言都一一牢记,『很不巧,阿政与《长生诀》的修习纲要完全相冲。他既有武功基础,更不可能无为而修。不过,我觉得此书勉勉强强,非常适合小舟舟。』
晏归舟闻言,她的手指再度抚过镜面。
疼,镜子感觉不到,但赢大宝不想再挨敲,很是机灵地立即禁声。
『大宝,你怎么不明说,《长生诀》最适合傻不拉几又一无所知的新手。所谓勉强很合适,就是指我足够无知,却又不够傻吧。』
话虽如此,晏归舟已经决定豪赌。对她而言,很多事一直都是自古华山一条路,没有第二个选项。
转眼一年半,夏日风荷举。
晏归舟离开京城后,没有闲暇去打探更多贾家后续,她历经一次次有惊无险,内功渐有所成。可所寻一无所获,就决定转回水殿龙舟的始发地洛阳。
由手札所记,洛阳是魔门隋唐时的老巢,但当年程念静没能找到花间派在此的残迹。
这回却不是瞎转悠。
晏归舟为赚点零花钱,不时接一些修复古物的计活,发现添了一门特殊新技能——可以感知某些残破兵器承载的过去。
特殊的兵器当然不多,也是巧了,长安古董店买的缺角玉箫恰是其一。
它的第一位主人是邪王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自是去过洛阳魔门旧地——藏于北邙山中。
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
这一带鲜少有村民聚集定居。仅存相距较远的几家客栈,供来往旅人歇脚。
不料变故横生。六月末疟疾来袭,生意平平的福来脚店未能幸免于难。掌柜已经病死,周边的病重患者多被转移至此。
真不知赢大宝是否被开过光。应了它所言,欲练神功,必经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