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快半个时辰,齐不语姗姗来迟, 脚边跟着的小老虎见着许是后就要扑上前。
在看到他凸起的肚子后刹住脚, 小心翼翼地在许是跟前绕圈圈。
许是握住小老虎的前爪惋惜:“可惜你来晚了, 否则能让那只花豹体会什么叫血脉压制。”
不过大猫总是讨喜可爱, 一举一动自带萌感,逗得许是直发笑
甄隽淄走得慢, 双手背在脑袋后嘲笑:“原是找我回来看这只畜生逗少官人笑, 我道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齐不语起哄:“哪里是十万火急,是咱家大小姐杯弓蛇影。”
郑实意丢了个果子过去:“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改明儿我叫绣郎给你缝上。”
齐不语接住果子闷笑:“是, 是。”
难得悠闲,郑实意命长乐捧了棋来与甄隽淄对弈, 齐不语依旧坐在两人身边说个不停。
华灯初上, 凉风习习,揣着暖玉的许是感觉不到凉意, 还嫌热一脚蹬开火盆子。
郑实意本还心无旁骛思考棋局, 余光瞥见许是蹬开火盆子,当即分出心呵斥他:“才得了玉就张狂起来,等到了三伏天你岂不是要泡凉水澡。”
“还是热水解乏,”许是实诚道, “这玉揣身上真暖和。”
郑实意落下一子:“等天热起来,你可以离了这玉,我便让工匠做成玉佩挂在你腰间。”
“什么玉”齐不语托腮。
许是依依不舍地取出玉给齐不语看,齐不语拿在手上看了一眼:“诶, 这个我似乎在库房里见过,隽淄瞧瞧”
甄隽淄勉强落子,分出神瞥了暖玉一眼:“好像是有点熟悉……有个架子上好似放着这么一块玉。”
郑实意抬眼:“我方才也觉得有些熟悉。”说罢转头吩咐长乐,“带着笑剑去库房,见着同这玉相似的便送来,还有,把记载来历的册子也带来。”
长乐仔细端详暖玉后,匆匆离去。
一盘棋了,甄隽淄胜,长乐捧着个木盒子走来。
郑实意起身让位齐不语,打开木盒拿起盒中玉,触手生凉,又拿起暖玉与冷玉对照,发觉冷玉凸起处正是暖玉凹下处。
轻轻一扣,两枚玉石合二为一。
“两枚玉石本为一对。”郑实意拆开完整的玉,将暖玉塞进许是手里,两根手指夹着冷玉细细观赏。
幼时贪玩,整个存静斋就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自然不可能遗漏库房。
各式珍宝见多了也就觉得不过是石头而已,从未细细想过其中珠玉的来历。
而今存静斋中的冷玉竟然与南疆放逐族人顾宽所携暖玉本是一对,实在叫人意外。
“谁送的”齐不语臭棋篓子一个,甄隽淄气定神闲落子,还能一边与郑实意说话。
“叶小刀身边的顾宽。”郑实意屈起腿,背靠柱子,翻看送来的册子,“这倒有趣了,冷玉是那小爷的。”
此话一出,齐不语登时手抖撞翻了棋盘,甄隽淄一度怀疑她是怕输故意的。
“那,那顾宽同小爷有关系”齐不语不可置信。
郑实意嗤笑:“也许吧。”
许是一脸茫然:“小爷”
郑实意笑了笑:“就那个被娘处决的小爷,”见许是将玉甩在一旁,顿时急了,“诶,诶,这暖玉终究是个好物,对你身子好,揣着就是。”
郑实意拿起玉塞进许是手里,威胁道:“敢再扔了玉,别怪我不客气。”
甄隽淄摇头:“不过小爷和放逐之人扯上关系,来历定是不凡,既如此小爷怎会流落青楼行下贱行当”
“世事无常,楼起楼塌,就连王朝都……”更迭轮换。
话止于此,不免生枯败萧瑟之感。
夜渐深,怕许是吹了凉风身体不适,郑实意扶着许是回了屋。
郑实意缓缓闭上眼。
今日事太多,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整理,最终伴着浅吟进入梦乡。
方长恨还是走了,和莫云一起。
郑实意和周乐清相送,亲眼目睹方长恨的身影消失在官道上。
转身进城时忽见藏在人群里的陈舒蓉,两人相视一笑,装作不曾看见她,打马离去。
都到了不可以肆意妄为的年纪,唯有相忘才是最好的选择。
郑实意骑在马上摇摇晃晃:“朱雀大街人来人往,牡丹城道宽三十丈,总有一百一十八坊,登记在册的有数十万人,唯独容不下他们两人。”
周乐清声音低沉:“并非容不下,而是都有牵扯,顾忌太多。”
过了好久不见回音,她低声道:“你的心意可有改变”
郑实意转头盯着周乐清,随后叹道:“走一步是一步吧,反正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卫尉寺少卿。”
自隐变卦,莫云暗语,温流那番像是在交代后事的话,还有母亲一开始为自己铺的路,郑实意笑了笑:“我们还是太年轻。”
说罢夹紧马腹向前冲,吓得悠闲晃荡的行人避让两旁,生怕受了罪。</p>
想起应允温流的承诺,郑实意派人去了温流祖宅,想要将她家人接至秘密之地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