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点头:“好,你下去吧,”他转头盯着齐不语,“得得得,快去庄子里给我把虎弄来。”
“做什么”齐不语疑惑。
郑实意嘲笑:“显摆呗。”
长乐和琴书忍不住掩嘴笑,许是神色自若,慢吞吞地从席子上起来。
郑实意扶着许是,话却对齐不语说:“去吧,顺道去找隽淄,让她别在外闲逛了。”
齐不语领命而去。
池苑是郑由小爷的院子,后来被郑由拆了挖了个池子,池中种满莲花,只是未到时节,并未开花。
叶小刀面对满池绿水,春风拂皱平静水面,身旁花豹抬起爪子逗弄地上的虫子。
顾宽站在叶小刀身后,静静凝望波光粼粼的水面,晚霞映照在他的脸庞,苍白的脸颊平添几分红润。
听见身后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和许是不住的埋怨声,顾宽推着轮椅转了个方向。
叶小刀手静静搁置在毛毯上,她抬起头嘴角带笑:“好久不见。”
郑实意扶着许是坐在离叶小刀两丈远的软垫上,回了声:“好久不见。”
细算日子,自打许是有孕后她们确实不曾再见过。
按理说叶小刀早该随使臣离开牡丹,可是她没有,她留了下来,好似在牡丹城中还有未尽的任务。
叶小刀失笑:“何必如此防着我,今日我上门是来向你辞别的。”
郑实意恍然:“回南疆吗”
叶小刀摇头:“我要继续行走天下啦,总不能腿废了就忘了责任吧。”
顾宽拱手告罪:“过去多有得罪,离别之际特来赔礼道歉。”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白玉,“听闻少官人怕凉,这块暖玉揣在身上可令少官人好受许多。”
长乐捧着玉送至许是面前,郑实意拿起玉把玩,只觉质感熟悉,其上雕工好似见过一般。
不过顾宽所言不假,这暖玉能缓解许是寒疾,也就塞进许是手里:“不可多得的好物事儿,拿着吧。”
许是接过玉,触手生温,握了没一会儿掌心隐隐冒汗,果真了得。
顾宽笑道:“当年我被弃于冰天雪地里,正是这暖玉镇住我一丝心脉,才得已侥幸残喘至今。”
这也太贵重了,许是是个老实人,他当即捧着玉:“那我不能要,还是还给你。”
叶小刀轻笑:“若是不收礼,便是不肯原谅阿宽了。”
顾宽也道:“少官人该是收下吧,我如今自是不需要这块玉,放着也是可惜了。”
许是为难地看向郑实意,郑实意点头:“如此便收下吧。”
他这才安心拿着玉,莫说这玉确实有用,他冰凉许久的掌心终于湿热起来。
郑实意问:“再有两月便是媱神祭,何不等过了媱神祭再走”
叶小刀摇头:“不了,我准备去林圩一趟。”
“林圩”郑实意愣了片刻。
叶小刀缓缓点头:“林圩有东西,我必须去林圩一趟。”
“万事小心,林圩不比牡丹,她们忌讳着南疆。”郑实意叮嘱。
叶小刀长长一叹:“连你都看出林圩忌讳南疆,可想而知此行艰辛。”
郑实意淡笑:“四年前出征林圩,曾潜入林圩查一件事,碰巧知道的。”
“是黄花关那件事”叶小刀问。
郑实意轻轻嗯了一声。
沉默良久,叶小刀惋惜道:“郑将军当年确实叱咤风云,可惜造化弄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郑由的腿疾就如一根刺扎在郑实意心上,一日不找到真凶便难安一日。
许是自是知晓郑实意,他拍了拍郑实意的手安慰她。
“天色不早,我这就告辞了。”叶小刀拱手,顾宽亦如是。
郑实意抬手:“且慢,何不留下用膳”
叶小刀谢绝:“陛下在宫中设有晚宴为我践行,不叨扰你了。”
轮椅碾压过池边鹅卵石小径上,叶小刀转头看着这片池水:“二十几年前这里是一个院落,住着郑将军从外面领回来的小爷。”
顾宽静静聆听,叶小刀继续道:“谁能想到那个小爷正是姨母追查两年的漏网之鱼,不过发现这条鱼时,他已经被郑将军杀了。”
“那个小爷是出逃的魔鬼吗”顾宽询问。
“是。”叶小刀抚摸花豹的脑袋。
叶小刀轻声道:“你曾问我魔鬼究竟是什么,今日我便告诉你。
“魔鬼会毁了天下安宁,他们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为的不过是满足私心里那点可怜的欲望。”
沉重的声音随风渐渐散去,木轱辘声逐渐消失在晚霞中。
二十多年前有顾氏入魔,满门遭屠,余一子苟延残喘,漂浮无依,行事乖张,与人通,生一子。
后放逐之人寻得,顾氏子弃子而逃,不得踪影。
佛堂里的木鱼声穿过绿叶红花,萦绕在池水之上。
这里曾经的主人,姓顾名去疾。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了,放心,这次肯定就能日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