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名曰鱼肠,乃勇绝之剑。”风未珏袖手而立,“配你正好。”
郑实意抱拳:“多谢殿下。”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喜若狂,剑客爱剑,如此神兵利器握在手中,仿若相互寻到归宿的游人,拥抱取暖,缺一不可。
郑实意将剑鞘扔给齐不语,身形如游龙,快若闪电,神色肃穆,一招一式干净利落,飞花摘叶,剑影不绝。
许是双手捧着茶,看得痴了,茶水何时凉透的都不知道。原以为她笄礼时的端庄是如梦幻影,殊不知耍剑时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她的身姿如一只骄傲的孔雀,撞入他的心里。
难怪,她这样受欢迎,京中贵族公子们提及她时总会脸红。
回到家中,许是对于方才那一幕仍旧难以忘怀,长乐只捂着嘴笑:“少爷的魂都像被勾走了似的,也不知宴上哪家的小姐入了少爷的眼。”
琴书没跟去,留守家中,他好奇得很:“发生什么了吗?”
长乐努了努嘴:“看少爷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你猜发生了什么?”
琴书很快想到:“莫不是少爷有了思嫁之心。”
两人一唱一和,一个捧哏,一个逗哏,说得许是心烦意乱,推搡着将两人赶到门外,重重地关上门。
长乐和琴书站在门口笑出声,许是恶狠狠地把门打开,瞪着两人:“本少爷才没有思嫁之心。”他只有想娶人的想法。
长乐和琴书对视一眼,长乐哄道:“是,奴婢明白,少爷没有思嫁之心。”
院里洒扫的粗使僮儿也都停下手中活掩嘴偷笑起来,谁让许是素来待人和蔼亲近,“宠”得这些僮儿们都连带着不怕他起来。
许是勾起嘴角:“是你们想嫁人了吧,本少爷一定会为择个如意媳妇,好叫你们高兴高兴。”
长乐等人顿时扭扭捏捏,再没人打趣许是。
得了清净,许是仰躺在床上,直起手要抓住帘上的流苏,用力拉扯两下,很快就放开。
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许是将手臂搭在额头上。
他枕的是香花枕,穿的是绫罗绸缎,佩的是金玉琳琅,吃的是美馔珍馐,还有那么一大群僮儿围着自己转。
原以为有这样的生活,他便能对女尊的世界释怀。
可就今天来看,他才真正体会到男女的差别。
就因为他是男子,所以他只能站在那层纱帘后观看,而女子们却能在正厅有一席之地。
当真是女尊男卑,当真是颠倒的彻底,当真是一报还一报。所有的报应,最终都落在此间男子身上。
脑海里浮现出坐在周乐清身旁的方长恨,许是幽幽一叹,这人也不容易,能坐正厅全是自己挣来的。
太极殿上,被风沅拒见了好几日的林圩使臣终于得上殿中,她穿着林圩常服,手执旌节,恭敬拜见后才怒目道:“敢问陛下几日拒见臣下是为何意?”
风沅放下手中紫狼毫,目光微沉:“汝在质问朕?”
林圩使臣垂首:“臣下并无质问陛下之意,还请陛下给林圩一个交代。”
风沅挥退宫人,怒极反笑:“交代?汝要什么交代?朕又为何要给林圩一个交代?”
林圩使臣讽刺一笑:“我林圩愿与大鸢结两姓之好,大鸢又是如何待林圩的一颗赤诚之心。林圩自愿护送今上同胞帝卿远嫁大鸢牡丹,是为了两国和平而来,大鸢又是如何相待?莫说常宁帝卿是我林圩之花,尊贵无双,就算是从古至今,再也没有将他国帝卿嫁与一个荒淫无度之辈的先例。”
风沅双手交叠,懒懒靠在龙椅上:“那卿觉得常宁帝卿该与谁配?是自降身份做个太女良娣,还是做我凤翎公主的孺人?”
林圩使臣气得脸色发紫:“大鸢实在欺人太甚,我常宁帝卿又怎可为侧室!”
“既如此,汝又为何而来?”风沅这一刻气势全开,“朕感战争之罪,百姓之苦,不计前嫌与林圩联姻,怎么?我大鸢的女儿竟是配不上你们林圩的帝卿,由得你们挑挑捡捡!”
小黄门站在殿外报:“圣人,凤翎公主来了。”
风沅怒气未消:“让她进来。”
风未珏抬步走进殿中,见到林圩使臣颇为意外,但也只意外一会儿,拱手道:“母亲。”
林圩使臣冷眼瞧着风未珏,冷声道:“凤翎公主不也是未曾娶亲吗?”
风未珏愣了一下,很快想到林圩使臣闹着要见母亲的事,由此推出林圩对于母亲的赐婚并不是很满意。
抬眼看了眼静默不语的风沅,风未珏拱手道:“我虽未曾娶亲,但已有婚约在身,正是顾侍中的二公子。”
林圩使臣挥手:“无妨,悔婚便是。”
被使臣的流氓气质折服,风未珏目瞪口呆。假若她未来婆婆知晓林圩敢同她抢人,会不会多上几道折子撺掇母亲继续派兵攻打林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