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面带笑容的风沅脸拉下来:“天子金口玉言,岂有收回之理,难不成卿看不上这从三品的侯爵之位。”
郑实意依旧惶恐:“臣不过是黄毛小儿,打了一场胜仗而已,哪里当的起侯爵之位,食邑千户。若臣这样的人都能封侯获爵,那叫边关的将士又做何想法。”
风沅虎目落在郑实意身上:“卿真如此想?”
郑实意道:“圣人厚爱臣本不该回绝,但臣心知臣担不起这侯位。臣是个俗人,圣人倒不如赏臣一些金银珠宝。”
陈舒蓉目瞪口呆:“她……她拒绝了。”
周乐清用看戏一般的口吻说道:“等着吧,等会儿金银珠宝是她的,侯位也是她的,甚至还有……”
“还有什么?”
“自然是她所求的东西。”
“是什么?”
周乐清不耐烦地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她所求为何物?”
风沅静默不语。
郑实意继续道:“若圣人真觉得为难,可否为臣赐婚。”
这话一出让等着看戏的人都难以置信,不过同样身为女子,她们脸上都带着暧昧的笑容。
看不出来郑实意也是个情种,为了赐婚圣旨谢绝侯爵位,只是不知谁能入了她的眼。
风沅觉得甚是有趣:“哦?”
郑实意一本正经道:“臣已至适婚之龄,心中已有一公子,若是能得圣人赐婚,想必姻缘定然美满。”
风沅稀奇道:“哪家的公子?”
郑实意嘴角挂笑,心中竟是浮现出许是上蹿下跳的模样,他倒还不错,妙得很。
风未还捕捉到她嘴角的笑容,打趣道:“你们看看小郑将军嘴角还挂着笑呢。”
众人一听她这样说,也都盯着郑实意看,把郑实意看了个大红脸。
郑实意干咳一声:“若是公子不愿嫁,臣说出来岂不是污他清誉?”
风未珏起哄:“万一你诓我们可怎么好,你不如现在就说了是哪家的公子,由阿娘现下赐婚,待你及笄了迎娶过门岂不更好。”
苏妙安唯恐天下不乱也在一旁道:“就是。京中谁人不知你郑一心是京城的珍珠,哪家公子少爷不都思慕于你,怎么会心不甘情不愿。”
苏无为微微皱眉,望着自己这二女儿无奈又无法,这混账东西。
风沅也笑道:“未珏说得有理,你若不说是哪家公子我又如何为你们赐婚。”仿佛刚才冷下脸来的人不是她,此刻君臣和美,其乐融融。
郑实意守口如瓶:“圣人就允了臣吧,公子未点头,臣又如何能强娶人进门。”
秦后温柔道:“愿用富贵荣华换一人心,这孩子心赤诚,妻主便允了吧。”
风沅也就不再继续刁难:“既然皇后都为你说情,那朕又岂是不通人情之人,朕便许你一道赐婚圣旨,等你将心仪的公子哄得心甘情愿嫁与你,朕便亲自为你二人主婚。”
郑实意喜道:“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哪知风沅又道:“只是这侯位你不可再推脱,赐婚圣旨朕允了,若今夜这圣旨你不接下那可就是抗旨了。”
郑实意只好双手接过圣旨,略显惶恐:“臣谢圣人厚爱,此生唯有以身为国方可报圣人抬爱之心。”
回到位置上,风未珏羡慕道:“我都还未封爵,你倒是成侯姬了。”
郑实意不以为意:“你若封爵可是直接封王,羡慕我这侯爵做什么。”
风未珏:“你果然还是觉得侯位太低了。”
郑实意:“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
风沅又封了周乐清、陈舒蓉、方长恨三人为县子。
原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是衬托郑实意的绿叶,结果捞了个正五品县子,几人一一拜谢皇恩。
风沅知她在此处众人都放不开,因而中途携秦后退宴,风心远也跟着离开。两尊大佛一走,连带着几位老臣也离去,只留风未还主持大局。
这下菊园中都是年轻人,大家闹做一团,逼着郑实意继续讲方才没讲完的故事。
直到半夜大家才从菊园里陆续离开,皆是醉得不成样子。
巡逻的金吾卫见了三五个一群的酒鬼也只有避让的份,宵禁禁的从来不是骑在马上的她们。
郑实意将酒瓶扔在地上:“现下朱雀大街上空无一人,不若我们几人来赛马,谁先摘下凤凰台上的旌旗就算谁赢。”
凤凰台在牡丹正中,是寻常出征、祭天之地,周围有金吾卫把守,寻常人一般不敢靠近。
“好!”风未珏道。
“清音、自隐、容书觉得如何?还有……寻欢仙子?”
苏妙安轻笑:“好的很。”说罢她扬鞭打马,一骑绝尘。
几人为她的不要脸目瞪口呆,很快反应过来争先恐后打马向凤凰台去。
“驾——”
“驾——”
风华正茂的少年们跨坐于马上英姿勃发,神采飞扬,仿佛她们手上握着的不是缰绳,而是自己的命运,而前方就是她们的未来。
夜风袭来,吹不散年少轻狂,带不走峥嵘岁月。
马蹄飒沓,朱雀大街上几位策马奔腾的贵胄们,笑着闹着,不过是成全恣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