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青龙门内城门,金吾卫左卫薛大将军薛澄唯在两日前就将青龙门各处街道巷口稽查一番,以防贼子刺杀当朝凤翎公主和镇国帝卿,更是为功臣凯旋扫清障碍。
清晨朝霞的光辉渐渐打在青石砖砌成的厚厚城墙上,再绕过城墙撒向每个街道、巷口。
当今的圣人为这场出其不意的胜仗心喜,也心知底下民众难以忍耐的急切之心,特许开宵禁一日。
因而虽是清晨,青龙门前却是人声鼎沸,人人面上尽带喜悦。
提前来的占了个好位置,临街的茶楼二楼却还空无一人,反正都是富贵人家定下的,他们才不怕看不见。
“这次小郑将军可真厉害,几百人马横扫林圩疆土,逼得那林圩王送上胞弟和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崇拜郑实意的不光只是闺中少爷们,她在女人堆里也是人人道颂的对象,当然这女人堆并不是权贵们的那一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听了几场说书就能耐了。我可是听说不是小郑将军逼迫林圩王,而是人家受不住了主动要求和亲的。”另一女人道。
女人们关注点差不多都在这场盛事下,男人们则更关注小郑将军的婚姻大事。
小郑将军在京中那可是头号大珍珠,谁都想嫁,但站路边的男人们却知那样人绝对不是自己可以配得上的。
真正配得上的该抬头看,只看花落谁家罢了,又或许是尚帝卿也未可知。
守在街道两旁的金吾卫苦不堪言,人群蜂拥而至,一直往前面挤,她们只好横拿长/枪抵御人群欲往前再踏一步的心。
她们心里苦啊,小郑将军每次回朝都是这般光景,再多来几次恐怕也就习惯了。
快马疾驰,有一越骑手握红旗挥舞。守在街道两旁的卫士们眼角余光瞥见,连忙转过身来站好,拥挤的人群也停下朝前再进一步的欲望。
大人物要到了,她们再挤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诶,我听说今日来的是凤翎公主和镇国帝卿。”一莽妇道。
书生模样的人不信:“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这迎接功臣的事难道不该是太女殿下来做吗?”
说话那人神秘道:“我家有个远方亲戚在陈将军家做事,她也只是听到些风声。”
“大陈将军?”
“那难不成是小陈将军?小陈将军可还在城外没进来呢!”
“我滴个乖乖,你说太女殿下和凤翎公主一父同胞,不会为了那个位置打起来吧。”另一人插话。
说到这儿,卫士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轻声呵斥:“这种事也敢说,不怕掉脑袋?”
几人这才闭上嘴巴。
越骑疾驰而过,紧接着一队黄金盔甲卫士踏着统一沉重的步伐跑来,她们杀气腾腾,吓得哄闹的人群噤声不语。
一时人声鼎沸的青龙门竟是噤若寒蝉。
城墙上多了一列面无表情的卫士,街道两旁的房檐上多了严阵以待的神箭手。
快一个时辰后,权贵家的马车停在平三坊进不来,只能下车步行。
竹青衣袍男子愤然道:“这群农人挤得车都过不去,还要本少爷走过去。”
“我说陈大少,不知道的以为你走几步路就要吐血似得。”呛人的是秦家的二少爷秦知安,秦家现任家主的嫡子,秦老太娘亲孙子,算起来也该唤郑实意一声表姐。
秦家,当朝皇后母家,皇后即秦老太娘嫡子,自弱冠后与当朝皇帝结发,情谊深厚,皇帝待之亦甚为尊重。
皇后只育有一子,即镇国帝卿风心远。皇后因年事已高不可再生育,皇帝便早定继位之人,贵君所出长女捡了个大便宜。
贵君是陈家人,因而陈家人也不自觉傲气几分。但到了秦家人面前,还是略微矮上一点。
秦知安说话后,被唤做陈大少的陈岂想到家中嘱咐,千万不要惹怒秦家人,因而悻悻闭嘴。
苏妙安混在他们中间:“等会儿一心就到了,你们还在这处拌嘴。”
陈岂脸微红:“谁说我来看她,我是来接我姐姐的。”
秦知安附和:“我也是来接我表姐的。”
苏妙安摇着团扇若有所思:“那你们僮儿手里抱着的香囊玉佩都是扔给方将军的咯。”
二人异口同声:“谁说是扔给自隐那公夜叉,我们扔给周将军不行吗?”
苏妙安了然地“哦”了一声,尾音百转千回,气得两人赌气不理她。
闺中少爷们几人一群的落座,好巧不巧陈岂和秦知安正好又是邻桌。
陈岂小声叮嘱僮儿:“等会儿你好生看看秦二哥的香囊都扔给谁。”
另一边秦知安也吩咐僮儿:“陈哥儿的香囊扔给谁你给我好好看着,他要是扔我表姐……我就扔他姐姐!”
僮儿迟疑了一下:“可少爷您昨夜不是还叮嘱我就是要对着小陈将军扔吗?”
秦知安:“……”
秦知安道:“你看我眼色行事。”
又等了半个时辰,两列宫人从大道上走来,他们手上提着香炉,淡雅香味渐渐散发开来。他们身后跟着一架四龙雕花马车从大道上缓缓驶来,其上雕花繁复,车帘别在车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