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仪狂奔回房,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了头。她藏着自己的真名过了八年,这几日接连受挫,又见到双星伴月,被勾起了满腹心事,竟然对着师父坦白了。
她耳边轻轻回响着他那句“展侯不是罪臣”,便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原来天下还有人信她,信她爹爹,信她这个姓氏。
永仪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思绪重新又被点燃了。
金虚真人!
他既然知道展侯是为人所害,那说不准能从他那儿打听出什么来。
况且他还没有见过穿越回去的自己,若是她伪装一个什么身份接近当年的师祖,也许比趴在展侯窗边更能快点儿知道真相?
她盘算了没多久便激动起来,陡然间觉得心潮澎湃。
即便只能见一见金虚真人,跟他说上两句话,也是好的。
这个念头竟很快强过了对真相的渴望。
永仪几乎是激动得一夜没睡,天色没亮便匆匆起床了。
她曾听说金虚真人每日会早早起床,独自去后山溜达一圈,想来此时他身边没有别人,自然是她去见他的好时机。
上一观的三座大殿都在离山顶三分之一处,沿着殿旁山路再往山顶走上片刻,便有一个单独小院,名唤清凉院,是金虚真人独居之处,而这座小院自从他仙去后便一直空着。
时辰尚早,永仪一个人寻到了这个小院,路上半个人也未曾遇上。
她站在院门边,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翻出脖子上的晶彩沙漏,握在手中轻轻倒转。
周围一时没有太大变化,片刻后只听院门“吱嘎”一声,接着便是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一个满头白发的清矍老人从院中走了出来,永仪便强压心头激动,上前行礼道:“师祖。”
金虚真人见了她却猛然慌神,将手中东西藏到背后。
但那东西岂是他能藏住的。
那是根又细又长的鱼竿。
金虚真人面色红润,一双眼睛尤为明亮,此时心虚地揉了揉额,尴尬笑道:“你、你是谁啊?”
上一观中弟子众多,永仪知道他也不是各个都认得,便看了看比他人还高出半个脑袋的鱼竿,道:“弟子永仪,见过师祖。”
“哦哦,永仪啊。”金虚真人捋捋胡须,打量了一番她身上的青纱道袍,装着一副认出了她的样子,“你起得颇早,颇早啊。”
永仪一针见血道:“师祖,您是要去钓鱼吗?”
大衍朝修道之人极多,也不是个个道观都守着禁荤腥的戒律的,一般也无人计较,只是金虚真人身为天下第一观的观主,却还偷偷钓鱼,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金虚真人原本红润的脸色又红了三分,永仪慌忙道:“师祖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陪您一块儿去吧。”
金虚真人捻须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拖她下水乃是上策,便点头道:“那好。你替我拿着这个。”
他说着便从身后拎起两个小桶,一个是空的,留着待会儿装鱼,一个里面竟盛着木炭佐料,看来是要钓了鱼当场烤掉。
永仪忍住笑一手拎起一个小桶跟在他身后,两人在晨曦下偷偷摸摸去了无人的后山。
金虚真人显然来过多次了,轻车熟路地在山后溪边找了块大石,下饵放钩。
敢在上一观山里钓鱼的恐怕只有他一个人,这溪里的呆鱼没过多久便有一条上了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