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婳歪歪头:“我觉得加点蜡脂和壳麝会更有益于持久保存。”
云老板点头道:“正是这样。但是也会降低粉质细腻程度。”
颜婳一叹:“难怪你这里没有多少存货。”
不加蜡脂和壳麝,的确是提高了粉质,但相应的,也会让保质期变短。
颜婳这时候想起了颜舜华交给自己的,玉京中的几个铺子,大多数都是米铺和衣铺,就差了这么一个专门卖胭脂水粉的。
云老板貌似很合适,但是,她是有自己营生的。
门外的喧闹声传进来,云老板一听,眉毛就蹙了起来。那个小女孩更是吓得颤抖,抱着云老板的腰不撒手。
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走进来,当先一人眉眼凶恶,肌肉结实遒劲,远远看去像是一道小山。
壮汉道:“云老板,你欠的债只剩下半个月时间了,到时候要是还不上,可不要怪我们!”
云老板忍气吞声道:“知道了,你们快些离开,不要吓到我的小宝。”
壮汉看她们孤儿寡母,到底忍不出升起了些同情心:“不是我说你,怎么就惹到了庄王府的人?”
颜婳一愣,庄王府?
贵女气的骂道:“别看赵濯整日一副人模狗样,背地里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要不是阿爹最近行事低调,我非要让阿爹把这件事告诉圣人!”
颜婳从她口中得知,原来庄王世子赵濯有一妾,出自民间,颇为受宠,名为紫嫣,正是茶楼底下那“玉香斋”的老板娘的姐妹。
那老板娘觊觎云老板生意久已,撺掇着姐姐,利用庄王府的势,强行占了云老板原来的铺子不说,还让云老板欠下巨债。
那几个闹事的壮汉离开后,云老板失魂落魄道:“对不住两位贵客了,你看我们这里……”
她笑了笑,有气无力。
颜婳想了想,把一块令牌交给云老板:“这个你拿着,去玄武街上找梁家米铺的掌柜,欠了多少钱,问他支取就好。”
云老板惊讶不已,连声推拒。颜婳淡淡扫了一眼那个哑巴的小姑娘,道:“不说为了你,哪怕是为了她也好。给她买一件新衣服穿吧。”
云老板沉默了一阵,才道:“这让我如何是好?您帮我们还债,我只能把这条命交给您了。”
“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对我来说也没有用。”颜婳笑了笑,“不止如此,我还要帮你们铺子要回来。”
也该是这母女两个命不该绝,颜婳看到她们母女相互依偎的样子,突然就想起来颜舜华。
那一年颜舜华带着她离开玉京,家族破落,夫家无情。她是不是也只能这样,抱紧了怀中当初小小的她?
……
朝堂上,关于孙德海案的定罪,吵得轰轰烈烈。
原本以李丞相和太子为首的群体,都认为孙德海罪不至死。可是晏师清却抛出了孙德海家中的私账数本,连带着贪污的九箱金条,让他们无话可说。
李丞相长子李池砚冷笑道:“不过几天时间,晏大人是怎么算好这十四本账簿的?”
他夺过那账簿,这无礼的动作让龙椅上的天子眉心一跳。
可李池砚却愈发心惊,他也是精通算学的人,这么粗粗一看,翻来覆去的核算居然都是对的。
他顿时失言,晏师清道:“御前失仪,该当何罪?李大人应该知晓。”
李池砚忍怒道:“我只是太心急。”
晏师清唇角挑了挑:“前朝谋逆的穆宣当时也是太心急,才杀了伪帝。”
李池砚大怒:“晏元勖你什么意思?!”
竟然把他比作反臣?亏了他阿爹之前还有意和他联姻!
太子赵礼这时候出声道:“够了。元勖和二郎都是孤的表哥,你们何苦朝堂争执?”
晏师清不说话,赵礼温声道:“如果晏大人的话都是对的,阿爹,依儿臣看,孙德海死罪难逃。”
赵璟沉默了一会,他唯一的儿子从来都是听舅舅的话比听父君的话要多得多,他突然看了一眼赵礼:“太子,朕问你,你觉得这件事是孙德海一人能做出来的吗?”
赵礼手心冒汗:“儿臣……儿臣不知。”
赵璟心中一叹。
比起他的兄长,他确实有了继承人,可继承人懦弱无能又为李家控制,如果不是他明面上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太子之位恐怕早就换了其他人做了。
他冷笑道:“之前朕收到了武德司上呈的消息,除孙德海辖的严州外,襄州和梁州的百姓都被强制收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等课税。李丞相,我没记错的话,襄州刺史和梁州刺史均是你的学生,这件事,你怎么说?!”
满堂皆惊时,总是鸦雀无声。
李相耷拉着眼皮道:“臣相信他们没有做这种事。”
“是吗?”赵璟笑容冷淡。
“既然要从头到尾调查这件事,朕想,李相操劳国事那么久,也该在府里休息一下了吧。”
……
直到晌午的时候,各位官员才陆续退出殿朝。
大太监赵福牵引着晏师清到政事堂,赵璟在龙椅上,小太监给他揉压穴道,他闭目,神情疲惫。
“元勖,你说太子,究竟是朕的儿子,还是丞相的儿子?”
晏师清波澜不惊道:“圣人累了。”
赵璟笑了笑:“朕确实是累了。”
在私生子面前问太子是不是亲生子,他是昏头了才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