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渐渐昏暗了起来,乌云遮住弯弯的淡色月牙,空气湿润,似乎再过些时候还要下雨。
柳氏这宅院地方十分僻静,一旦入了夜,四周静的只能听到昆虫鸣叫声。
晏师清送走杜从,杜从一脸愧色:“没有帮上世子,怎敢劳烦世子相送?”
本来国公爷碰到这种事,怎么说也要先让自己儿子知道,偏偏晏师清是过继来的,于是先知道事情的变成了自己这个外人……晏师清表面风光,背地里还是不好过啊!杜从心里想。
晏师清道:“应当是国公府麻烦了杜大人。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
“世子请说。”
晏师清淡淡道:“这件事起末请大人保密。”
“当然,当然。”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杜从这方面还是很理解晏师清的。
晏师清突然笑了笑:“虽然大人没有说,但我猜大人应该想岔了。”
“啊?”他这冷不丁的笑容简直让杜从腿软。
晏师清道:“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其实关系到……”
他顿住,望着杜从,眼含深意。
一股寒意嗖一下就从杜从的尾椎骨升上来,他立刻就懂了晏师清的意思。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赵璟前两年就想让晏师清去武德司任职。又联想到晏师清无故在朝中缺席了半个月的时间,和最近闹得风风火火的孙德海贪污事件……
难道说……
杜从吸了口凉气,连忙保证道:“世子放心,世子放心,我绝对一个字都不吐出来。呵呵呵,今天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啊,我一直都在府里啊!”
开玩笑,这可是一不小心牵扯上就要掉脑袋的事情!
……
“汪汪汪……”
狗吠声在院子里响起,陈成来的时候,就见到晏师清独自一人牵着一条浑身金毛的狮子狗在那棵在暴雨中倒下的柳树附近打转。
晏师清道:“指挥使可找到了线索?”
“如果杀了宋狄的真是卢离,那他也真是冷静。”陈成蹙眉,目光落在那被特意保留下来的从屋外到里屋的一串脚印,那脚印平整,脚印与脚印间间距相差不大,可见留下脚印的人步伐稳定、心态平和,“如果他真有这种能耐,不可能做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区区王府侍卫,故而我觉得凶手很有可能不是卢离,因此我又去查探了其他人。”
陈成肃容道:“根据玄武街上的人的说法,那婆子之前曾经去过好几家药铺。”
“可查出各药铺背后东家是谁?”
陈成道:“可惜,没有一个是李家的药铺。”
晏师清轻声道:“没有才不正常。”
李家之势,遍布玉京上下。以药铺利润之高,李家怎么可能放过?即便李家的人没有直接把铺子划在自己名下,但多多少少,背后利益交叉,都会有李家的身影。
陈成疑惑道:“最让人奇怪的是,醉月楼居然真的没有人说见到过宋狄和卢离。”
晏师清揉了把狮子狗,淡淡道:“如果卢离说的是真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不然就是他们为了掩饰身份特地避开了其他赌客,要不然就是在这基础上,醉月楼有意隐藏这个事实。”
“可这是为何?”
晏师清没有答,反而问陈成:“指挥使可带了佩刀?”
“有。”陈成解下腰间环首刀。
晏师清道:“介不介意我用它做一点事。”
“晏大人的意思是……”陈成看不懂。
晏师清淡笑道:“挖个洞。”
“啊?”
“只是手上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罢了……”晏师清并不真诚地安慰道。
陈成幽怨地看了晏师清一眼,认命的在柳树下挖土。
结果没有多久,就见到泥土中一角石青色衣料。
陈成瞳孔骤缩,小心把衣服收拾出来,晏师清抬高了提灯,微暖的光晕下,一件染着斑驳鲜血的湿透了的衣衫暴露出来。
“这是……”
晏师清道:“杀人者杀人时的穿的,溅上了宋狄的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本来是要及时处理掉这衣衫的,不过那时候雨水压倒了这颗柳树,把国公惊醒,匆忙之下,她只能把衣衫埋藏在这棵树下。而我来之后,就让人盯住这里,所以现在才能找到这件证据。”
陈成捡起这衣衫,在月色下对比着大小,皱眉道:“果真是柳月浓办的好事,现在,要不要我就直接把她给……”
陈成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
晏师清道:“指挥使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吗?”
陈成蹙眉道:“难道说……?”
晏师清抬头,望着天色道:“又要下雨了,该引蛇出洞了。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回国公府找一个人。”
……
舒窕今晚又鼓起勇气给晏师清送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