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之前遇到的事情,颜婳这一夜噩梦缠身。
冰凉的匕首紧紧抵着温热血管,她突然又回到了战乱中的皇宫,赵濯衮冕加身,笑得癫狂,她惊愕低头,就看到那出其不意的匕首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他说:“因为如果晏师清知道你的生父是谁的话,他会比我更想杀了你。”
转而晏师清手中羽箭离弦,“嗖”一声直直飞射而来,冷静且精准,剑尖朝着的正是自己。
颜婳被惊醒,眨眼,再眨眼,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
青妩的声音传过来:“小娘子醒了吗?”
颜婳应了一声,青妩眼下发青,似乎也没有睡好,她蹙眉把昨晚门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颜婳。
如果颜婳真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孩子,也许青妩就不会告诉颜婳昨晚遇到的事情,以免颜婳担心。但颜婳一直以来给青妩的印象就十分早熟,青妩才会告诉颜婳这件事。
颜婳闻言,却没有像青妩那般警觉。
她觉得那些人不是无意捣乱的,反而是有人派来的,说不定就是那国公府最爱口蜜腹剑的郡主娘娘。
笃笃两声轻响,门被敲醒,青妩一打开门,周围就有四个粗手粗脚的仆妇拥上来。
青妩一向警醒,此时目光一转,就知道这些人也不是普通的仆妇。
当先一人面容古板,声音沉冷:“老仆奉世子之命,前来接回小娘子。”
颜婳看了看青妩,青妩几不可见对她摇了摇头。
这些人,她们对付不了。
颜婳问道:“世子呢?”
仆妇道:“世子有要事在身,已经先一步回玉京。”
颜婳垂眸,从这里到玉京连半个月车程都没有,一想到要回到乌烟瘴气的国公府,她就觉得头疼。
……
半个月后,玉京国公府。
春光融融,国公府桃李盛开,妩媚艳丽。
临风院,昌平郡主昨晚没有休息好,眼下的青黑婢女给扑了好几层粉都遮不住,更让她心痛的是一夜醒来榻上还掉了一缕青丝——在她眼里一百两黄金也比不过自己一根秀发值钱啊!
本来昨日接到颜婳回来的消息,她就准备要给这个原配的女儿一个狠狠的下马威,故而守株待兔。万万没想到,晏师清人在皇宫中,却给她递来了消息。
他此次去严州,顺便把颜婳接回来,无意中发现郡主身边两个不成器的仆人在为非作歹。得知后,昌平郡主什么都没说,把自己关在临风院里一整夜,成功地失眠了。
如今醒过来,她第一句话还是问婆子:“你说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婆子喏喏不说话,昌平郡主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一想到晏师清知道了自己私底下的行动,就不由有些胆寒。
她性格其实十分强势,不然也不会嫁给软弱自私的晏定南。但晏师清自从过继给晏定南,就一直是由老夫人教导。他年纪极轻就身居高位,素来稳重独立又不与昌平郡主亲近,昌平郡主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嗣子有可能的质问。
还是怪自己没有晏家的孩子,昌平郡主垂眸,心中怨恨,如果她有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也不会落得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一早接到消息颜婳已经带着人进了府里,却没有先知会她这个郡主嫡母,而是跑到了老夫人那里。
这显然是没把她放在眼里了。
一想到自己为了见颜婳严阵以待,颜婳却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昌平郡主心中的怒意就开始翻涌。
她惯于贵族那一套养气生息,故而面上并不见怒意,只是面色微变,但是舒窕跟了她那么久,哪里还看不出来。
“姨母不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幸好身边有外甥女舒窕这朵解语花宽慰,昌平郡主心里才舒服点,“表妹不懂事才会这么做,她这么做哪怕跑到了老夫人那里也是没有理的。”
昌平郡主冷笑一声,用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一朵月季花。
看着那开得正好的杏黄月季,她十指握紧,低声道:“不把我放在眼里,会让你后悔的。”
……
福寿堂。
老夫人听到颜婳没有先去临风院先来了她这里,倒没有十分惊愕。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任她在地上跪了有一段时间。
这女孩和她母亲一样,生了一副出挑的好相貌,甚至比她母亲容貌更加端正柔和,哪怕和宫里的福安公主相比也是各有千秋。再看她穿着打扮,虽然因为在孝期还素的很,可是那水素缎宛如盈盈水光般的材质和她广袖上精致双面刺绣她是不会认错的,水素缎一匹就价值千金,即便是玉京中的勋贵娘子们也不是每人都能有一件,可见最起码在物质上,颜舜华没有亏待了颜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