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颜婳笑盈盈道:“贺攸,我走之后,你不要忘了帮我多观察观察我们家的情况,听说最近有一处流匪好像跑到青州了。”
贺攸心不在焉道:“没事,我家的狗就放在你们院子里了,你不介意吧?”
之前颜家和贺家宅院里就有一处互通的小门,颜婳离开前并没有把那道门给锁了。
三人就此别过,贺攸望着颜婳身后的马车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成了一座雕像。
突然背上被人重重劈了一刀,贺攸一个激灵,气道:“你做什么呢?”
周潇收回手,撇撇嘴道:“你是真不讲义气,说好公平竞争,你整天把那簪子揣兜里想干甚?”
贺攸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女要俏,一身孝。颜婳还未出孝,那俏生生的模样更让人心动喜欢了。
毕竟大家都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青州民俗开放,颜婳和他们两人才能玩到一起。放到一些重视礼数的家庭里,是绝对不可能的。
……
颜家的马车从青州一路南下,沿途的风景让颜婳大开眼界,直呼过瘾,甚至还和青妩打趣道:“以后我就不嫁人了,去大魏各处走走转转,四海为家。”
青妩掀开一只眼,闲闲道:“那你哪来的钱呢?”
颜婳嘟嘟嘴,据说青妩身上的盘缠就是颜家仅存的了。
她想了想又道:“我们马车上拉的那些古董不能卖了吗?”
颜婳和几个仆从的行李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里面装的大都是颜家仅剩下的古玩。
青妩道:“谁和你说那些是古董的?”
“啊?”
“如果能卖,夫人早就卖干净了。”青妩冷哼道,“里面全都是当初夫人的陪嫁,御制的,卖不动。”
颜婳:“……”
她欲哭无泪地道:“既然是御赐的,姑姑你能不能让人给换个好的箱笼啊!”
那箱笼不知从那个旮旯里搬出来,又脏又旧,青妩不说,颜婳还以为里面装的是不值钱的锅碗瓢盆呢。
青妩哼笑了声,所谓财不露白,颜婳还是太年轻了。
……
且说这边周潇偷偷翻墙回到县衙,人还骑在墙上,正要找个落脚处,然后就见到了他娘站在墙根下,手里拿着一根鞭子,虎视眈眈盯着他。
“嗷——”周潇发出了真心实意的嚎叫声,差点没摔下去。
陈氏叉腰怒吼道:“直娘个贼驴你不是说用心功课的吗!又跑到哪里去吃酒了!”
周潇抱头鼠窜,大呼冤枉。
母子俩人的吵闹声引来了府君周韬,他大步走来,头疼道:“你们这又是作甚?二郎你又惹你阿娘生气了?”
陈氏揪着周潇耳朵,气哼哼道:“他不知跑到哪里玩耍去了,还说要好好研习经典,我看都是骗人的鬼!”
周潇吃痛道:“别……别!阿娘你别拧我,我真没有去玩,我是去和婳婳告别了。”
“颜家?”周韬来了兴趣,作为在这里待了两届的县老爷,他一直觉得颜家神神秘秘的,奈何对方孤儿寡母的,最近又办了丧事,他也不好探听,只问道,“他们是要离开了?”
周潇连忙把颜婳送给他的书籍和笔砚给周韬看,周韬身为一个文人,第一反应没有接过那质地不俗的笔砚,而是先翻了翻破旧的书。
书扉上没有写明拥有者是谁,他只是随便浏览过去,目光就是一亮。
这时候陈氏却突然发现了什么,惊怒问周潇道:“你那块玉呢?那可是你舅舅留给你的?!”
周潇垂着头不敢说话,陈氏已是怒不可遏,一猜就知道周潇必然是送给了颜家那俏丽的小娘子,拿出鞭子就要抽周潇。
“哈哈哈哈……”朗朗笑声传过来,陈氏气恼道:“你儿子气我,你也要气我?”
周韬捋顺了胡子,惊喜连连道:“快别教训二郎了,这玉换的可真是值得,你知道这本《新安公文集》现在可是有价无市的吗?我一直想要为了大郎的秋闱到处求取,现在终于找到了,可谓是意外之喜。”
新安公指的是当初为□□太宗两朝推行科举制度立下汗马功劳的应太傅,他的墨宝不止稀少,大都还被权贵私藏,这本应当是抄录的。
“不止如此,”周韬赞口不绝道,“抄录者笔力险劲、一字见心,便是为了这些字,也值得了。”
所谓字如其人,无论是前朝还是当代,对于士人书写的要求都十分高,前朝还有因为写不好字的高官被人嘲笑的轶事传出,然而大家墨宝少见人世,周韬虽不知道这本书是谁摘录的,但只这些笔墨就足够让他珍藏了。他已经想好,要把这些字让工匠刻在石板上,每日描摹。
周潇和陈氏面面相觑,不知为何,看到周韬如获至宝的表现,总给他们一种仿佛捡了大便宜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