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禾抬眼,“后期你做?”
“我特么又不会……”
孟清禾:“不会闭嘴。”
卫轩:“……”
虽然谈话的时候看起来挺正常,但孟清禾还是能明显地看出林小清情绪不对劲。
他带着她去了一家咖啡厅,找了个最角落的卡座。
这家咖啡厅有帘子隔断,内部比较私密,点好东西之后,孟清禾就让林小清和自己坐在同一边。
“困吗?”他问,“今天都没睡午觉。”
林小清本来想说她之前也很少睡午觉,但今天特别累,就不想说话,只点了点头。
“来,趴我身上睡会儿。”孟清禾拉着她。
若是往常,林小清肯定觉得这样趴着很羞耻。
但今天不知是这里灯光比较昏暗的缘故,还是空间比较封闭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孟清禾身上温度让她很舒适的缘故——
总之,她就那么顺从地躺了下来。
孟清禾低着头理她的鬓发,见她似乎不太舒服,便从旁边拿了个垫子过来垫在她脑袋下面。
等到服务生把饮品和甜点端上来时,林小清居然已经睡着了。
孟清禾将手放在她额头上,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什么也没做,仿佛只要看得久了,便能得知她的心事似的。
可是没有。
不论看多久,她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不说。
林小清这一觉睡得不□□稳,梦里老是出现曾经的那副场景。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拼命地想要逃出来。
她在梦里勇敢地朝另一个自己走去,想要将那副场景记得再清晰一些,想要让自己对那场景习以为常,想让自己再也不那么害怕。
她看见年幼的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地发着抖。
地下室阴暗潮湿,一丝阳光也无法透进来。
空气里混杂着腐朽的霉味和血腥味。
不远处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是皮鞋硬底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
恶魔的声音。
年幼的林小清顿时抖得更加厉害。
下楼的声音变成了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林小清抱着膝盖往后面退,恨不得将自己挤进墙里。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穿皮鞋的男人站在门口,一只手拿着蜡烛,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条小裙子。
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他在笑。
一看见他,林小清就忍不住低声啜泣。
“嘘,别哭。”男人将一根食指竖起放在唇边,“我不喜欢哭声,你知道的。”
林小清死死咬住嘴唇。
“来,新衣服,喜欢吗?”男人将蜡烛放在旁边,抖了抖裙子,展开给她看。
林小清一边流眼泪一边点头。
“很好,喜欢就换上吧。”男人说,“这是你的最后一条裙子了。”
林小清颤抖得愈发厉害,但还是乖乖地站起来走过去,接过那条裙子。
“你是我留得最久的一个孩子,”男人重新拿起蜡烛,“希望明天送走你的时候,我不会难过。”
林小清大概知道他口中的送走是什么意思。
以前他也送走过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儿很漂亮,曾经和林小清一起被关在这里,但是三天后,男人就说要送走她。
等到男人回来时,林小清看见他提了少半桶鲜血,在这里用刷子写着什么。
那是很奇怪的符号,林小清一直没有看懂。
后来男人离开,地下室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弥漫着一股巨大的血腥味。
林小清一直很怕自己也会被“送走”。
可是到了后来,她却希望自己被“送走”。
男人每隔一天就会拿一套新衣服过来让她换上,有时候是裙子,也有时候是衣服和裤子,甚至还有时候是棉袄。
换好了衣服,男人就会坐在旁边,让林小清表演给他看。
有时候是诗朗诵,有时候是唱歌,有时候是跳舞。
男人看表演的时候会呈现出和平时不一样的温柔,连眼神都是柔和的。
但是当他看完表演,他就会突然变得非常暴躁,会动手打她。
所以林小清每次都拼命地表演,尽可能地延长表演时间,直到男人有事离开,这样他就会忘记打她。
除此之外,这个男人还非常喜欢恶作剧,有时候林小清去隔壁的房间上厕所,回来就会发现自己常靠着的那片墙壁的墙缝里,插满了针。
她有一次不注意背扎到过,后来就非常小心了。
至少到了男人所说的“最后一天”,她也并没有受太多的伤,比曾经那个满身血迹,连走路都困难的女孩儿好多了。
但是,在这里待着的日子里,受伤挨打其实并不是林小清最害怕的事情。
她最害怕的是每次听见那脚步声时,未知的恐惧就像一把钳子,紧紧地拧着她的心脏。
所以很多次她都希望自己能够直接被“送走”。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又蓦地畏惧起来。
她还是很想活下去。
很想很想。
往常换了新衣服,男人都要观看一次表演,但大概是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的缘故,男人没有留下来,说完那些话就关上门离开了。
林小清换好衣服,重新蜷回属于自己的那个小角落。
——有人来救她吗?
这个湮灭许久的期盼又重新冒了出来。
——如果有人来救她,那该多好。
可是没有,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人来救她。
依靠别人有什么用呢?
不能自救的人,活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