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
像是梦里很远的地方穿过来的声音,这声呼唤杳渺而模糊。
“我来救你。”
在梦里的时候,林小清没想起来这是谁说的话。
她本来觉得很好笑。
谁能来救她呢?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危险。
就算知道,他们难道就在乎吗?
每个人都很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他们无暇顾及。
他们有自己的生活。
而她只是无足轻重的一捧尘埃。
可这是谁说的,怎么就莫名的,让她很是相信呢?
为什么来救她?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每个人都值得被救吗?
“今天是最后一天,看,天气多好。”男人望着厚厚的墙壁,对许久未曾见过阳光的林小清说,“你会去往天堂。”
林小清被绑在长长的石桌上,闭着眼睛,就好像睡着了。
“爸爸爱你。”男人摸着她的额头说。
林小清感到自己脸上有点儿凉。
她睁开眼睛,看见男人在哭,泪水落在她脸上。
“爸爸会给你烧很多很好看的新衣服,”男人温柔地说,“爸爸会挑选好看的小朋友,让她们陪你一起玩,爸爸还给你送过去几个舞蹈老师,你可以一直学习跳舞。爸爸爱你,宝贝。”
听着他的话,林小清仿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终于意识到这个恐怖的男人到底在做什么。
她的牙齿都在战栗。
“所有人都过来陪你。”男人说,“爸爸也来陪你。”
被警察找到的时候,男人已经去世了。
最后那段时间,他好像把林小清认成了自己的女儿,所以竟然没有对她动手,而是先杀死了自己。
后来林小清看见他女儿的照片,发现自己竟然和那个小姑娘长得有几分相似。
警察说,那个男人是个高智商罪犯,有暴力倾向,还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曾作案多次,林小清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质。
“小姑娘,不怕,”警察摸着林小清的头说,“你已经安全了。”
母亲抱着她说:“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爱你。”
父亲什么也没说,站在门外抽了一宿的烟。
回家的第一天晚上,家里灯火通明,每一盏灯都被打开,母亲坐在床头陪她入睡。
但林小清很长时间都没睡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那间潮湿的地下室。
那一年她十岁。
十岁之前,她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十岁之后,父亲与奶奶断绝关系,将她带到了另一个城市。
她怕黑,所以每天晚上都会把自己的卧室开着灯。
但是上了初中以后,由于父母实在太忙,她就不得以去住校。
寝室是必须关灯的。
父母好像忘记她怕黑了。
她也从来没说过。
一切困难都是要靠自己克服的。
高中也住校,大学也住校,她都适应得很好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后来她甚至能变得很开朗,能和同学聊天打趣,能和朋友出去旅游,还能参加社团,在上万人面前配音唱歌。
只是偶尔会想起那间地下室和那个男人。
而且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害怕了,也不会再有那时候的那种脆弱的情绪。
她依然可以做一个独立而坚强的人。
——遇到孟清禾之前,她是这样想的。
后来她有了孟清禾,她才发现自己不是缺少“依赖”的能力,只是缺一个能依赖的人。
缺一个孟清禾。
“做噩梦了吗?”看见林小清睁开了眼睛,孟清禾理了理她前额上汗湿的头发。
女孩儿眼神还很朦胧,大概是没回神。
孟清禾扔掉给她擦过汗的纸巾,手指在她嘴唇上点了点,“起来喝点水,嘴唇都干裂了。”
林小清看着他,没什么动作,也没出声。
半晌,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在孟清禾的肚子上。
孟清禾腹部的肌肉下意识紧了紧,片刻后,他缓慢地放松,让她靠得舒服些。
林小清在他腹部蹭了蹭。
孟清禾捏了捏她的耳垂,无奈道:“换个地方蹭行吗?”
林小清没动,抬手摸他的脸。
难得见她主动接触自己,孟清禾立刻按住她的手,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亲,沉声问:“刚睡醒的时候会这么粘人吗?”
林小清“嗯”了一声。
孟清禾没想到她会应声,一时怔了怔,竟忘了下一句该说什么。
“我是不是太依赖你了?”林小清忽然问。
“你什么时候依赖我了?我怎么觉得你完全不需要我。”
孟清禾感觉她可能是睡糊涂了,手指插在她发间轻轻按摩着。
林小清不说话,缓慢地从他腿上爬起来
她盯着桌上的奶茶,拿起来打算喝。
“凉了,”孟清禾拦住她,“我再叫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