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枪!”
“回仙弓!”
“朝林鞭!”
……
本来,终兰只能凭借自己的感知能力,探出那只小兽的大致方位与模糊状态。但渐渐的,就能看到东南方向摞起了一座比林子还要高出一个尖顶的武器堆,可怜的小兽就被它们层层地困在中央,胡乱地挣扎着。
面对如此奇景,钱雯钰已经崩溃了。她掩面哀泣,紧紧地拉着终兰的手,绝望地挽留道:
“兰兰,你听我解释,我们一风园向来勤俭节约,清正廉明,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终兰:“……”
一开始危绍每扔一次,那只小兽都要嗷嗷地尖叫一声,带起天地一震。如今不介了,就见那座有小山高的武器堆缝隙间,一会儿冒出火光,一会儿滲开水露,一会儿狂风暴起,一会儿电闪雷鸣。
一件件武器被它慢慢地崩开,危绍再往镜中一掏,发现他的存货用完了。
“……”
少年眨了眨眼睛,望着远处那座正在逐渐向下坍塌的小山,刚刚壮起的气势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他目光一飘,额上渗出了三滴冷汗。还好离小兽逃出来还有段时间,危绍轻咳了一声,临危不乱地把身前的青铜鼎和那些个骸骨往桃木镜里一收,然后将镜子揣进了怀中,仰了仰头,一边感受着因小兽作乱而不断震颤的山体,一边欣赏着枝叶掩映里偶尔露出的万里无云的碧空,一只手抚上胸口,另一只手则握紧了腰间那方金针还在不断转动的罗盘,深情地朗诵道:
“三鸣凤唳,瑞霄虹霓,天门云阶八千里,盘龙一怒携风语。诵诵真的没有骗我,这大概,就是我一直要找的灵犀之泉了吧!”
说罢,神色肃穆地向着一旁已经在看热闹的三个人抬掌抱了抱拳,郑重道:
“本想并肩同戈,奈何红尘缠身。对不住了各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接下来,只能拜托你们了。诸位,告辞——”
语落,身下土壤一瞬酥软,适时地出现了一汪涡流,稳稳地卷着他向下陷了进去。
温吟翻了翻白眼,掌心向上一托,直接把这人给拎到了空中。
面上还维持着依依惜别的神色双目含光的危绍:“……”
他表情一僵,一张脸直接垮了,凄惨道:“我还是个宝宝,你不能这么对我温吟!”
温吟抽了抽嘴角,瞥了一眼他腰间的那轮罗盘:“灵犀针转得这么厉害,大抵是山体内层脉受损,暗河崩流,不知乱成了个什么样子。你现在下去,是去寻泉,还是去寻死?”
“……”
危绍本来还哭丧着皱在一起的五官顿了一刻,陡转殷切,两眼中都簇起了感动的泪水:“吟哥哥,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
钱雯钰这下连身形都站不稳了,颤抖地和终兰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吟忍了半天,才终于忍住了自己想要杀人泄愤的冲动。
他手伸到危绍背后,将他一直背在后面的那把宽剑给拔了出来。
这个举动,让在场其余三人都是一怔。
钱雯钰是惊讶的,但她只是没见过而已。转而一想,毕竟是松盈的徒弟,能做出什么来都不是十分稀奇,也便释然了。
终兰也是惊讶的。之前危绍瘫在地上起不来,御剑而坐御的也是钱雯钰的剑,刚刚他把身上带的所有武器都扔了出去,唯独就没有碰过这一把。因而,她还以为这剑没什么实际用处,就是个背部挂件,这人背着玩儿的呢……
而危绍就不同了,他痛心疾首。
“温吟,你知道这是什么剑吗?!”
温吟当然知道,他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可没功夫再陪这人耍宝,将剑往空中一横,就把危绍给拎了上去。
危绍却不依不饶地继续着他的表演,他趴坐在宽剑上转了个身,瞪着温吟义愤填膺地道:“却雪,斩九天寒,洗昆仑冰,此剑一出,三界春暖,仅此一剑冬雪。”
少年说着,就曲指向着身下晶透如玉的剑身上敲了两下,敲出了泉鸣溪涧的两声脆响。
“丹砚阁有言,此剑非天上人不能得,非蓬莱客无以握。义父他当年群英会过五关斩六将,在赤霞峰峰顶和这把剑沟通了九九八十一天感情,才好不容易把它给拿了起来!”
他拳头一伸,愤慨:“你居然就这么把它拔下来,是不是不给我义父面子?!”
这句话说到最后,音调是越来越高,字句被风声拉得变形——因为话到一半,温吟就已经推了推却雪剑的剑柄,直接把他给送出去了。
危绍刚刚为了面朝温吟,是背对着剑尖而坐。这么一飞,差点没直接从上面一头栽下去。还好剑身比较宽,容得他折腾。钱雯钰搂着终兰,也不含糊,直接跟去了他的后面。山林中的那座武器堆已经几乎要见底了,上面的兵枪一经弹出,便会化作光球,飞回危绍胸前的镜子里。
温吟向那边望了一眼,摩挲了摩挲手上的小银箭,不紧不慢地往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