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看见方大娘一脸正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陆嘉宁有些纳闷,怎么还要给谢缺单独加餐了,他不是重犯吗?她去后面抹了把脸,然后拎起方大娘给的食盒,一路上想着这个事,但是没想明白。
陆嘉宁和牢里的小李打了个招呼,说道:“太爷让我来给姓谢的送饭。”
“哦。”衙差小李看见她,目光触及她的脸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点了点头,摸了把下巴:“太爷今天都来跑了两趟了,现在连饮食都关心上了?”
“什么?”陆嘉宁心中讶异。
小李说道:“你是不知道,我看太爷和这姓谢的好像认识挺久了似的,就在里面,我就不过去了。”边说着,边将钥匙递给了她。
陆嘉宁接过钥匙,点了点头,心中有股怪异感,往里头找到了谢缺那间牢房。
“吃饭了。”陆嘉宁敲了敲铁栅栏。
谢缺倚在简陋的床上正在看着什么,见陆嘉宁提着食盒来了,翻身下了床,走到陆嘉宁面前。
陆嘉宁开了锁,把食盒递进去:“吃吧。”
然后她就要退出来关门。
“等等。”谢缺一脸忍笑地盯着她,一张俊脸上忍着笑意,甚至还抬手放在唇边掩饰了一下。
陆嘉宁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谢缺被她这么一说,笑意更是忍不住,闷笑出声。
“你有毛病啊?”陆嘉宁气愤地瞪着眼前这个乐不可支的人。
谢缺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抬手在她额头上一摸。温热的触感在额上结结实实地掠过,陆嘉宁身体一抖,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哪知谢缺将一根手指举到她眼前:“这是什么?”
他那根修长的手指上黑乎乎,沾着搓下来的不均匀的墨迹。再触及到他的目光,一张祸乱人心的俊脸分明挂着明晃晃的促狭笑意。
“瞧你这脑门上,倒像一只乌龟?”谢缺语调带着笑意道。
哎呀!糟糕!
没洗干净!
陆嘉宁心里哀嚎了一声,连忙捂住额头,这一路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去,方才小李也不提醒她。
她气急跺了跺脚,准备跑出去。
“哎,等等。”谢缺扯住她的胳膊,“你就这么出去?”
陆嘉宁这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等会儿。”谢缺松开她,从怀里掏出一只帕子,蘸了蘸茶水。
陆嘉宁这才发现旁边那张简陋的桌子上竟然放着一壶茶,不对,她们牢房里哪里会放桌子呀?
她慢慢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他的待遇这么好了?没有点猫腻她都不信。
谢缺将帕子打湿,抬手在她额上擦了擦。
陆嘉宁脑袋一扭:“不劳烦您,还是我自己来吧。”
谢缺轻轻挑眉:“你看得见?”
陆嘉宁语塞,是看不见。
谢缺见她不动了,这才满意,继续抬起手来。墨迹都有些干掉了,自然是不好擦,谢缺竟然难得有这个耐心。
湿润的帕子在脑门上仔细擦拭着,陆嘉宁没动,鼻端却传来谢缺身上淡淡的气息,一种清冽的香气。陆嘉宁没闻过男子身上有香气,她周围的人不兴这个,都是捕快,身上没有汗味就不错了。再说,也没这个闲钱。
估计又是贵族公子哥间的喜好。
陆嘉宁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但是不女气,也不难闻。
眼看着皮肤都要擦红了,墨迹也七七八八,谢缺将帕子往她怀里一扔:“好了,帕子脏了,帮我扔了吧。”
陆嘉宁下意识接过来,手里摸着也知道是上好的料子,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她皱了皱眉:“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可真浪费,毕竟是因为我弄脏的,我洗了还给你。”
谢缺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也好,我身边连个知根底的人都没有,唯一的爱妾还跑了,倒是缺个洗帕子的人。”
什么爱妾!
陆嘉宁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
她见四下没有人注意这里,上前抓着头的领子,放狠话道:“你可别瞎说,你哪里来的爱妾?”
谢缺笑的一脸荡漾:“当然是我赎回来的爱妾如湄。”
“呸!”陆嘉宁一双眸子狠狠地瞪着他,做出颇有气势的样子,“明明只有七天,你可不要信口胡言!”
谢缺这时却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抖开放到她眼前:“瞧瞧这是什么?”
陆嘉宁目光一凛,结果那张薄薄的纸,这张纸竟然是一张卖身契,上面的落款是如湄。
“爷可是又添了五千两银子跟春月楼的妈妈赎的,不过,”谢缺悠悠地叹了口气,“一万五千两银子白白打了水漂,我竟没想到,我看中的竟然是个衙门派过来的卧底,还亲手将我送进了大牢。”
“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