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中有老嬷嬷通传大爷二爷并三位小爷来了。
贾敏来不及和黛玉计较,牵起黛玉就要到门口相迎,贾代善冷了脸道:“忙什么,他们又不是没长腿。”
贾敏轻声一叹,生子不肖是父亲一生的憾事,大哥幼时承欢祖母膝下,受尽宠爱,养成了浑不吝,大大咧咧的脾性,文无所长,武无所长,母亲见了大哥的前车之鉴,耳提面命教养二哥,先时还好,待屡试不第,二哥郁结于心,倒成了古板迂腐的秉性,至于自己,生为女儿身,勉强配得上一个敏,却一无杀伐决断之狠辣,二无坚韧不拔的心志,亦只是平庸之人,得子女如此尔,父亲如何不憾?
黛玉摇着贾代善的手,撒娇道:“祖父,玉儿还没见过舅舅呢。”
贾代善点了点黛玉的鼻子,挥了挥手,扭过头去,贾敏心中无奈,人常说老小孩,老小孩,父亲一生清明,临到古稀之年,才有了几分顽固。
贾敏领着黛玉才走到门口,贾赦已推门而入,贾赦现三十有七,肤白清隽,湖蓝长袍,滚边绣着密密麻麻的金线,细致典雅,脸上挂着喜悦的笑,见了贾敏来,亦不像寻常兄妹,拘谨多礼,而是不拘小节的拍了拍贾敏的肩膀,大声说:“妹妹,你回来了,我以为你明儿才回府,早知你今儿到,我就不出门了。”
贾敏失笑,看着贾赦轻轻点了点头,贾赦皱了皱眉,道:“学什么斯文有礼的妇人作态,咱又不是那等书香门第的娇娇女。”
贾代善勃然大怒,“哐当”掷下一个茶盅了,吼道:“你妹妹还用学,本来就是大家闺秀,难道都和是的,成日家没个正形。”
贾赦缩了缩脖子,抱怨道:“爹,你正在病中,要注意保重身子,好好的,生什么气。”
贾代善被混账不孝子气得一阵猛咳,贾敏瞪了贾赦一眼,急步走回床前为老父顺气。
黛玉惦着小短腿殷勤的跑过去,贾代善摆手道:“玉儿,我无事,你不要近前,仔细过了病气给你。”黛玉只得愣在原地,好在贾代善只是被贾赦气得上火,待缓过气来,也就无事了。
对于亲爹的暴怒,贾赦压根不放在心上,打量一圈,嘿嘿笑了,抱起黛玉逗她道:“你是哪一个,快快抱上名来,为何会在我家呢?”
贾赦压着嗓子说话,逗得黛玉咯咯直笑,晃着小手去捉他脸颊的鬓须,笑着回道:“大舅父,我是玉儿呀,抛高高,好不好。”
贾赦一本正经的摇头晃脑道:“不好,不好,抛高高,跌了摔了怎么办?”
一面说着,一面把黛玉抛向半空,惹得黛玉惊呼连连。
对此,贾赦身后的贾政并贾瑚贾珠贾琏默默的垂下了头。
服侍贾代善喝了盅茶,贾敏方对黛玉道:“好了,玉儿,下来见过你二舅父,和三位表兄。”
黛玉乖乖的站直身子,像模像样的先对贾赦贾政行礼,口中道:“玉儿见过大舅父,二舅父。”
贾赦笑着自怀中取出一物,道:“不是什么好玩意,拿着去顽吧。”
黛玉看了贾敏一眼,得到贾敏的允许,方接了过来,甜甜的道了谢。
相比贾赦的随意,贾政就显得正经多了,不止品貌端方,举止亦是文雅循礼,微笑着命黛玉起身,又给了表礼。
至于贾珠贾琏,黛玉是见过的,贾珠颇肖其父,不过弱冠,甚是老成稳重,反而是肤白纤细的贾瑚,黛玉是第一次见,请过三位表兄的安,粉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贾琏含笑对黛玉道:“小表妹,这是我大哥,也是你大表哥。”
贾瑚身子骨赢弱,似乎先天不足,肌白如玉,一丝血色也无,若观其相貌,细看来,和其父贾赦是极为相似的,只是比其父更添了诸多文弱,通身皆是挥之不去的书卷之气,这一点,倒是和张氏如出一辄,犹如被浸墨千年书籍经卷熏陶出来的温润似兰的高雅,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场。
黛玉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这位大表哥面善,像谁呢?黛玉蹙眉苦思,“呀”,了声,她想起来了,和六叔的眉眼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