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众人本以为贾敏要么温柔大方,安抚陈萱,要么冷嘲热讽,好生奚落陈萱一通,万万没想到,贾敏视陈萱为无物,置若罔闻,提步上了台阶,和林海携手进了林母养病的屋子。
陈萱也被贾敏的反应震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去死,待她回过神来,众人嘲讽不屑的眼神,打量的她心头恼怒不已,她失声喊道:“我不活了,我要去死。”
人群中掩不住的笑声,有老妈妈促狭起哄道:“陈姑娘,你要去死,就离得远些,眼下老夫人正病着,那可是您的长辈,你不念长辈慈恩,大爷夫人宽宏,竟要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添晦气不成,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也没有您这样的,也忒无情无义,凉薄了些。”
有一老嬷嬷啐了口唾沫,拍了拍大腿,阴阳怪气的说:“这兴许就是老话说的白眼狼,老身活了五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等不知廉耻,给祖上的蒙羞的小娼、妇。”
众人迸发出刺耳的尖笑,气得陈萱头晕眼花,忿然作色,咬牙切齿的冷笑一声,垂下头,阴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陈萱的贴身小丫鬟湘儿急匆匆赶来,见陈萱面白如纸,岔岔不平的指着众人道:“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们家小姐,你们倚仗林府势大,大爷欺辱了我家小姐,就不认帐了,反过来倒打一耙,说我们家小姐行为不检,这就是列侯之家的规矩吗,走,小姐,我们去见官,我就不信到京城告御状,也治不了林家欺压孤女之罪?”
众人膛目结舌,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大帽子扣的,要有那等不知细里的人,定以为林府嚣张跋扈,作恶滔天呢?
陈萱险些一口呕出来,她当初看着湘儿愚笨,粗粗笨笨的,才收其为仆,没想到今日要被这丫头拖累了,真是越帮越忙,脑中暗骂一声蠢货,脸上却露出柔弱无依的笑,一派宽容明事理的神态说道:“湘儿,不要放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湘儿趴到陈萱身上嚎啕,一面哭一面嚎道:“小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陈萱瘦弱,湘儿健壮,足有百来斤,猛然间把全身压到陈萱小身板上,陈萱心里骂了句,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湘儿眼中的神色分外古怪,用力的摇晃着陈萱的身子,喊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了,不要吓湘儿,小姐你不要吓湘儿,你死了我怎么办?”
留在原地一干嬷嬷仆妇,无语的欣赏主仆二人浮夸的表演。
此时内室,气氛不同寻常,林母好整以暇的倚在榻上,神情近乎淡漠,特别是看向贾敏时,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贾敏还是看到遮不住的怨毒之意。
怨毒,贾敏蹙眉,婆母不苟言笑,性极善,自她嫁入林府,拿她当女儿待,她投桃报李,对婆母恭敬有加,如同自个亲生母亲,怨毒,恨意从何而来?莫非生了这场病,就怪她这个儿媳妇了?怎么会呢?婆母绝非昏聩之秉性。
贾敏不动声色压下心中疑惑,仔细探察婆母的神态,婆母似乎在压抑着不耐,对自个儿子也是如此,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恼怒从何而来。
贾敏暗自思量,婆母自她入府,将内务交于她,再不过问府中大小事宜,整日种花看书,悠闲洒脱,婆母常对外人言道,辛苦了数十年,好容易摞下担子,清闲度日,今后要把前些年耽搁的闲情逸致补回来。
纵使夫君仕途,巴巴去问,婆母也兴趣泛泛,即便是恼夫君被人算计,大病了这么些时日,这气也该出了。
被林母怨毒的眸子,若有若无的打量,贾敏只觉胸中一股恶寒,耳边飞快闪过李芙说过的话,心头咯噔了一下,离魂之症,会令人性情大变?蔓延而上的寒意令贾敏不自觉打了个战栗。
林海丝毫不顾亲娘在场,握住贾敏的手,关切的问道:“敏儿,可是冷了?”
贾敏挣开了林海的手,盯着林母不放,果然,林母的神色一变,饱经风霜的眸中充斥着狠戾。
似乎发觉了贾敏探究的视线,林母垂下头,端起茶呷了一口道:“海儿,你纳了你表妹吧。”
一语惊起千层浪,满屋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