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是太闷了吧,一群人说话喝酒的,热闹是热闹,可王爷喜静。”她低着头,随口说道。
老王妃听了倒是高兴,赞了她一句:“难得你也知道他爱静不爱闹。”
钟意如勉强一笑,顺势道:“娘,既然如此,咱们便不多留了吧,早些回去。”
老王妃看了看周围,略蹙眉,道:“再坐一会儿,如今宴才开始,总不好第一个走。”
钟意如一看也是,只想着再扛一会儿,等有人告辞,她们也就跟着告辞回去。
如今殿内正是热闹的时候,有乐师弹奏琴弦,中央一群年轻貌美的舞姬正翩翩起舞,身姿妙曼,美奂美仑。
一派歌舞升平,和乐融融。
钟意如端了一杯热茶握在手里,耳边仔细注意着风吹草动。
一时却只听见旁边的夫人们低声议论七皇子,大多人态度暗暗不屑。
七皇子生母出身太低贱,自小受的又不是皇室正统教育,在许多世家大族看来,这七皇子确实是上不得台面的。
即便他自小聪颖过人,文韬武略,又长得俊秀颀长,但那只能为镇永侯世子博得一个好名声,在皇室看来,出身已经限定了许多东西,他怕是与帝位无望了。
这些来参加宴会的,大多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吧,有多少是真心祝贺呢?怕只有镇永侯一家吧,养儿子养出一个皇子,亲女儿又有成为皇子妃的好运气,也是鸡犬升天了……
钟意如听了一耳朵,却是想到了新河郡王死前说了傅长鸣。
好一个傅长鸣。
是他暗中计划的这一切吧?派人把她引出去,让新河郡王等在那里。
如今这个结果,是否又在他的意料之中呢。
她轻而易举将新河郡王杀死了,难道是傅长鸣有心设计,借她的手杀了新河郡王?为什么,他跟新河郡王有什么恩怨?又怎么会知道她有能力杀人?
最后那些人那么“及时”地过去,恐怕也是他授意的吧,他不会放过她。
钟意如神色一冷。
没错,何其相似,她刚来的时候,就是被他陷害的,女配的人生就是从那件事情开始了转折。
她穿过来之后,扭转了那个局面,但是时隔三个月,他再次设局,欲置她于死地。
不愧是男主啊,他不可能放过恶毒女配的。
钟意如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眼神冰冷。
“不好了!陛下……出事了!”
恰在此时,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引得殿内众人纷纷侧目,殿中舞乐也被打断。
一时鸦雀无声。
皇上老迈而无力的声音慢慢地响起来,“何事惊慌……”
那小太监一脸刷白,扑通跪在殿下,颤抖着声音道:“禀皇上,新河郡王……郡王被杀了!”
“什么?!”
一语激起千层浪。
许多人惊诧纷纷,长公主则直接晕了过去,旁边人手忙脚乱接住了。
皇上不免打起了精神,问了那太监,新河郡王是何死因,死在何处,凶手可擒获之类。
嘈杂中,忽听得七皇子的声音响起,“父皇,郡王被杀,非同小可,是否要仔细排查一下?”
这个排查,说得明显是对入宫参宴的世家大族、文武百官、朝廷命妇排查了。
顿时一大半人脸色都不好。
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到他们身上来?他七皇子算个什么东西,从民间养大,才回归宗室,就这么大口气!
然后便是赵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说话:“七皇弟毕竟年幼不知事,说话鲁莽了,郡王显然是遇刺身亡的嘛,要查也是加派人手查刺客……七皇弟刚刚回归宗室,便在宴上发生了这事,实在不吉利啊……之前还看见郡王与七皇弟交谈甚欢,想来也有交情,等会儿更要留下来侦办此事才是……”说了一堆,贬了七皇子一堆。
二皇子也不是贤能之辈,不过这话却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迎合,毕竟宫里死了人,又是晚上,深宫大院阴森森的,他们可不想留下来。
最终,皇上便让大家先散了,只留了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下来办案。
七皇子气得面色铁青,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尤其发现钟意如还好好的,更是恨得险些捏碎了拳头。
深夜,贺北王府,丰源居。
贺北王听巡鹰卫细细禀明了今晚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沉凝,眸似寒霜。
一群人都动也不动跪着,静侯命令。
半晌,贺北王才说了话:“明日,与赵贵妃传个消息。”
等王爷吩咐完,底下人领命而去。
贺北王又静坐了许久。
正在常宁要劝主子歇息的时候,贺北王却站了起来,出了丰源居。
常宁一愣,匆匆跟出去,才发现王爷是往绮兰院而去。
看王爷这么晚到了绮兰院,一干守门守夜人等都是吓了一跳。
贺北王朝漆黑的里屋看了眼,问守夜的丫头,“王妃睡下了?”
翠玉战战兢兢地答:“睡下了。”
这都子时了,还有不睡的吗?翠玉心里奇怪,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又恭声问:“王爷,可要奴婢叫王妃起来?”
“不用了,你下去吧。”贺北王说完,踏进了内室。
屋里静悄悄的。
即便是六月的天,怕主子晚间着凉,下人也不敢放太多冰盆,屋里还是有些热的。
他撩开床帐,却发现里边的人紧紧裹了被子,热得满头大汗,发丝都打湿了,也不放开。
他在床边坐下,默不作声地看了会儿,才弯腰过去,要将她被子掀开一些。
她却抓得紧紧,让他费劲。
好容易替她除了大半被子,正替她擦着额上的汗。
突地,她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显出一种惊慌神情,手在空中胡乱挥动,嘴里急得喊着:“王爷,王爷……”
他神情一动,下意识地捉了她手,牢牢握在掌心。
“我在呢。”他应道,低沉的嗓音透着一分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