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贺北王脸色变也不变,且一言不发,只是有些无聊似的,端起茶碗撇了撇茶沫,全然没管他们什么态度。
气氛又一次僵硬住。
钟意如眼巴巴看了贺北王许久,才小心地唤了一句:“王爷,您不说句话吗。”
贺北王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传言罢了,不足信也。”
不知道他说哪个传言不足信,但是简简单单八个字,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已叫满心期待的钟安如差点吐血。
忠勇伯皱眉,也弄不懂贺北王是个什么意思。
弟弟倒是松了一口气,暗道贺北王果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姐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贺北王自然也不会抓着姐姐的错处了,哼。
钟意如也松了一口气,转而朝忠勇伯道:“听说最近父亲抬了新人,就快有一名弟弟,也不知何时临盆?”只口不提外室二字。
然而忠勇伯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被这样问出来,还是又难堪又烦躁,只含糊道:“如今一团乱糟,到时候再说吧。”
钟意如还偏要问:“不是说好生安胎,大家相安无事吗,怎么就一款乱糟了?”她转了脸,又朝钟安如笑问:“二小姐说说?”
钟安如脸色难看,只勉强道:“没什么好说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原来她母亲把那外室接回去,一开始确实相安无事的,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那看似老实天真的外室竟然耍起手段来,说母亲给她饭里下了红花,要害她胎儿,大夫一检查,还确实有,父亲因此对母亲很是恼怒。而太夫人一开始虽然不喜那外室,后来因为她毕竟怀了钟家血脉,竟也开始偏向她。
一向在后宅说一不二的母亲,最近竟然事事不顺起来,连带她也不好过……
钟意如看着他们神色,微微一笑。
其实是黄嬷嬷教她的道理,忠勇伯以前确实极其宠爱柳氏,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也腻了,不然也不会偷偷养了外室。而忠勇伯一旦变心,就不会对柳氏诸多迁就了。
何况那外室才十五六,水葱一样的娇嫩,又怀了孩子,心自然偏了。
那女子既然做了外室,心思当然也不单纯的,原本小心翼翼,但是钟意如派人稍加接触,指明要害,她为了自己的命当然要奋起反抗了。
如今,两人是各有手段,正斗得不可开交,忠勇伯已经烦不胜烦。而钟意如对这发展还挺满意的,最好两败俱伤,不然也要把柳氏扳倒。
打发走了那父女,晚上大家又聚在寿安堂用晚饭。最近老王妃特别喜欢把大家叫一起吃饭。
今天又有甜汤,桂圆、红枣等炖了冰镇,清清甜甜的,一点也不腻。
钟意如发现这些好像都是为自己和贺北王准备的,因为弟弟不喝,老王妃不喝,铃月专门给自己和贺北王呈上。她也没多想,只当古代人养生,老人小孩都不喝凉的。
贺北王看着又是百合,又是红枣桂圆的,知道是母亲急了,却也不动声色。
钟意如不是个喜欢把疑问藏在心里的,从寿安堂吃了晚饭回来,路上就问起早上听香桃说的事情来。
“王爷,听说您是摄政王?”
“你听谁说的?”他眉峰就是一皱,“少听别人乱说。”
“那,到底是不是啊。”
“也算不得摄政,去岁冬季与今年头几个月北方雪灾,南方受旱,我被派往南北治灾,多半不在京城,如何算是摄政?”贺北王解释,“不过近几个月确实在协理一些朝事。”
钟意如了然点头,又问:“那,傅长鸣的消息是不是您放的?”
贺北王看她一眼,摇头:“不是。”
她有些意外。又松了口气,“不是就好,也没必要太针对他了。”
不用么,他垂下眼眸,掩去眸底寒芒。
那个人曾两度欲置她于死地,就这样轻易放过?
寿安堂出来,不用走多久就到了丰源居和绮兰院的分岔路口。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说明一对小夫妻的生疏不亲近。
贺北王顿下了步子,转身看着她。
钟意如只能也停了脚步,仰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只觉得在夜色里他的身影越发地挺拔了,透着一种山岳般的厚重和孤高,似静默又似在沉思。
这个男人,黑暗中的一个身影都足以吸引人。
她暗暗叹口气,正要道晚安,却听他先开了口:“你问了我许多,我也要问你一句。”
“嗯?”她有些意外,心弦悄然紧绷了一瞬,“王爷请说。”
“我问你,”他低沉的嗓音在夜里透着一股捉摸不清的意味,顿了一下,似是还在斟酌。
钟意如好奇:“您问啊,王爷。”
他皱着眉,静静看她半晌,终究放弃了。转而道:“娘急着抱孙子了,你是个什么打算?”
钟意如一懵:“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