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微微晃动着往前使的时候,香桃就看着年轻的主子,想着主子近来种种不同寻常之处,眉头微微皱着……
顾宜城静静站在一旁,风吹得宽袍缓带微微飞扬,面色一直是恭谦而温和的。直等到贺北王府的队伍走了,他才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车帘子一掀,往车上一瞧,小外甥正趴在马车里,额发汗湿,一副累极模样,也是快要睡着了。
他上了马车,伸手轻轻抚了抚小外甥后背,发现他后背衣裳都汗湿了一块儿,心下疑惑,轻声问:“毓敏,这是怎么了?”
钟毓敏蔫蔫地爬起来坐好,勉强打起精神,小脸气鼓鼓,清脆的童音带着几分委屈控诉:“舅舅,她讨厌死了!”
“你姐姐么?”顾宜城温和地问,替孩子理了理凌乱的额发。
“她才不是我姐姐,她就会欺负我……”钟毓敏十分气恼,将钟意如今日如何“欺负”他的事儿,从头到尾跟舅舅说了一遍。
顾宜城仔细听完,微微诧异,想不到以往总对弟弟不耐烦也不亲近的外甥女,今日竟有心思逗弄弟弟了。
听来倒有几分慧黠,简直不像是那个飞扬跋扈、做事不经大脑的女孩儿了。
“……舅舅,你说她是不是越来越坏了!”
耳边传来小外甥忿忿的童音,顾宜城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温声道:“你姐姐不是坏,她是变好了。”
“变好了?”男童有些疑惑,皱了皱清秀的小眉毛,不太相信的样子,“她要是好了,怎地还是如此恶劣,不像安如姐姐那般对我好呢?”
顾宜城敛了笑,沉默半晌,复又叹了一口气,摸摸他头道:“毓敏,你姐姐纵有万般不好,她也是你同一个母亲的姐姐。”
八岁的孩子仰头看着舅舅,有些懵懂,却听舅舅又温声反问:“何况,你姐姐说得不对么?你如今渐渐长大了,也该知道自己照顾自己,事事也该学着自己拿主意。”
他愕然,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迷惑的样子。
顾宜城笑了笑,看着他的目光里饱含期待:“男儿打小独立自律,长大后方成大有作为的男子汉。”
小小男孩听了顿觉鼓舞,双眸晶亮,迎着舅舅温和慈爱的目光,重重地点头:“嗯!”
一路摇摇晃晃睡回了王府,向来吃苦耐劳、片场都能睡得十分舒坦的钟意如,发现自己竟然腰酸背痛的。
“你们王爷呢?”她下了马车也没见着传说中的丈夫,不由得暗暗纳闷,直到回了绮兰院,才捶着背问了一句。
香桃见此忙替她捶背,一边纠正她道:“那是您的王爷!”
钟意如趴到了榻上,懒懒地改口:“好吧,咱们王爷呢?”
香桃就摇头,她一直在王妃身边,哪知道啊。
钟意如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便宜丈夫也忒神秘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