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十一月了,天寒地冷,凌冽的寒风在这山谷中更是刺骨入髓。
三旗营地内。
广阔的校场上,数百军士身着军服端立于此,任这寒风从头顶而下,贯遍全身。
“都精神点!”
三旗副旗使朱石槐立在校场平台上,扯着嗓子喝令道:“新任的旗使马上就到了,若是谁不守规矩,惹恼了旗使,到时候别怪我不帮你们说情。”
“是!”
随着士兵们的应答声响起,朱石槐嘴角一牵,鼻子里带出冷冷的一哼。
他原本是三旗的一个百长,好不容易才走到副旗使的位置,这两年来,三旗旗使出缺,但旗团里的将领们都不愿到三旗来,故此才让他暂令旗中军务。
在前些日子,他也听闻旗营里有人传言,说营旗使似乎有意向总旗王林建议,由他接任三旗旗使一职。
为此,朱石槐兴奋了几夜都没睡着觉。
要知道,只要能当上旗使,那便是真正的跳出士兵的范畴,属于将领一级了。
只是没想到这才没几天,旗团里便派了这么一位年轻公子来三旗当旗使。
这无疑是等于在朱石槐头上泼了一盆凉水。
对于顾远舟这个突然闯入三旗,破坏了自己前程的人,朱石槐显然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看着下面立在那瑟瑟发抖的士兵们,朱石槐心里暗暗得意。
好歹他在三旗也经营了两年,积威已久,那毛头小子若想顺利接管三旗,也得看他愿不愿意!
“这新旗使怎么还没来,可要冻死人了。”
“人家当头的,哪里能在乎咱们死活。”
“听说新旗使是个侯门公子,养尊处优的……”
“管他是谁,反正也没差别。”
……
听见士兵们窃窃私语,神色间似有不耐之色,朱石槐眼里的笑意更甚。
不枉他故意引着那位公子哥儿东看西顾的拖时间,看来果然起了作用。
这样冷的天气,让数百将士身着单衣的在这等着受冻,任凭是他顾远舟再会说话,也无法一下子便让士兵们消除心中的芥蒂。
朱石槐想到这里,身子绷得更直了。
又是一刻钟过去了,却还是不见顾远舟的影子。
士兵们更是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新旗使几个意思,这么大冷的天,让咱们兄弟穿着单衣在这等这么久。”
“架子够大的啊。”
“还是朱副旗使体谅咱们,平时哪里会这样。”
……
士兵们没了初整队时的紧张,开始三三两两的说起话来。
至于交谈的内容,无非就是表达对顾远舟这位新旗使的不满。
又过了一刻钟。
等了半个多时辰后,朱石槐也抗不住了,脸上只觉整个身子尽是刺骨寒意,双脚早已被冻僵,除了阵阵麻意之外,却是没了任何知觉。
妈的!这个混账公子哥!
虽然巴不得顾远舟不懂其中门道,但这也丝毫不妨碍朱石槐心生埋怨。
这些年天策军无战事,朱石槐虽然没有军衔,但好歹乃是一副旗使,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再也没当初的勇武,哪里能受得了这个苦。
眼看着天色将晚,朱石槐只觉得越来越冷,登时也没了那么多小心思,反而是盼着顾远舟早些过来检阅了兵士,好回营房烤火。
这边,顾远舟却是带着韩跃李卫二人,在三旗营地细细转了转,方才笑道:“走吧,再不过去,只怕咱们这位朱副旗使便要抗不住了。”
闻言,韩跃想了想,还是出言道:“旗使,这位朱石槐,原本是三旗的一个百长,乃是前任三旗旗使卫明的心腹,两年前,卫明提任副营旗使,便将朱石槐提任为三旗副旗使,想来朱石槐是仗着上头有卫副营使,打算再进一步,能升任旗使的,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突然被我这么横插一杠子么?”
顾远舟笑道:“行了,我晓得你的意思。我说这朱石槐怎么这样有恃无恐,我刚进三旗,便如此急不可耐地使绊子,原来是背后有卫副营使这个靠山。”
此言一出,韩跃跟李卫两人皆是一阵默然,不敢多嘴半句。
虽然他们如今打定心思要跟着顾远舟,但也并不敢在这些将领们的纷争中多话。
三人一路闲话,不到一会便到了校场。
顾远舟看见眼前的情景,眼中尽是寒意。
只见这数百兵士,皆是穿着单衣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身体素质好些的倒还罢了,那些体质弱些的,早已冻得面色发白,嘴唇乌紫。
好一个朱石槐!
顾远舟收回了目光,抬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