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田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大口吃着饭,说道:“姐姐,大哥,你们也别劝我了。在家爹娘也没少说这样的话。但是我也不是读书的材料,看见书本就头疼。现在能认识字,再学个算盘,也就够用了。你们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在五爷爷家听九叔讲起走商道的经历,简直是传奇一般。听得我热血沸腾,好想快点长大,也去闯荡一番。”说完,还特意狠狠的扒拉着饭菜,似乎这样就能马上长大一样。
看着秀田热切坚定的模样,知初和秀一也就没再强行劝说。
知初想着,秀田现在一腔热血,劝了也不见得管用,还不如让他先去经历一番,如果几个月过后,他后悔了,再继续学习也不迟。
秀一拧着眉头,慢慢吃饭,听着秀田兀自开心的畅想,最后他才说:“那就先去试试,如果不想做了,再回来继续读书。”
却换来秀田更欢实的笑声。
第二天的清晨,吃过早饭,秀一去县学上课。知初带着秀田找到于记米铺,根生早早的等在那里。他看见知初和秀田,赶忙从柜台后面出来,然后领着两个人走进店里。交代了小伙计照看铺子,他领着二人走到后院,详细说了如果秀田要跟着他干,需要做的事情和要求。
知初看着秀田一脸欣然向往的神色,虽然担心他年纪小太辛苦,但是秀田自己是非常愿意的。而且,有九叔在身边看顾着,想必也不会太遭罪。
因此,知初这边和根生一起安排好秀田,又简单说明了自己跟秀一在县城的情况,最后交代好秀田家里的地址,就暂时先离开。她今天还要去宝记秀坊取绣品的布料针线等,领回家去,就可以安生的在家做活了。
一切都安顿好,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傍晚。做好饭菜,没多久秀一就回来了。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是闷闷不乐。晚饭吃的很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温习功课,而是吃完饭就回到东屋,关上门,烛灯未点,默默无声。
知初坐在小厅里,就着灯火整理了一会儿布料,裁裁剪剪半晌,还是没见秀一出来看书。这样的情况似乎不太对。知初担心秀一在县学里又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如果他又像去年那样,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知初走到东屋门前,敲了敲房门,问道:“秀一,你还好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屋里还是默默无声。
知初等了一会儿,不得不继续问道:“秀一,我知道你没有睡。如果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咱俩一起想办法,不是比你一个人憋着,更好吗?”
屋里还是默默无声。
知初也没办法了,要么他睡着了,要么他暂时不想说。那就让他静静吧。
这么想着,知初转身回到桌边,开始收拾布料,也准备休息。忙乎累一天,确实有些疲累。
不想,等她快要收拾完的时候,东屋的门开了。秀一低着头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
知初心里很惊讶,听殷大娘说秀一从小倔着呢,很少哭,反正知初没见过。就是去年秀一过的那般不如意,把自己憋的瘦骨嶙峋,也没有见他掉过一滴眼泪。这次居然眼眶都有点肿了。
知初看着他走过来,到桌子边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冷开水。然后知初也坐了下来。
秀一低着头,手里转着水杯,也不说话。
知初沉默了一会儿,左思右想,应该不是县学里的事儿。然后她试探着问道:“你去看秀田了吧?”
秀一沉默着,然后点点头。知初似乎是明白了。
原来今天秀一下学之后,去秀田干活的铺子看望秀田。本来他是希望秀田和自己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可是没想到看到十多岁的秀田,在铺子里被指使的团团忙碌。麦色少年那尚待青涩的小身影,在一群大人中间,看起来是那么单薄瘦小,他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里很不是滋味。